杨湛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想了一会儿说:“它会让我产生幻觉,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觉得身体里多了一个怪物时刻都可能冲出来,觉得明明死去的人还活着,能看见他们,能听见他们说话。”
幻觉是有,但怪物也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常赟赟想到了溶洞中兽人的碎块。他不知道突发变异是因为疫苗的作用,还是杨湛本身体质的特异x_i,ng,但不管原因是什么,现在都不能刺激他。
常赟赟与杨湛并肩坐着,都不说话。银河像一条白纱铺开在墨蓝色的天鹅绒布上,没有空气污染的地方连细碎的小星星都看得清楚,杨湛说:“‘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我以前一直以为是骗小孩儿的,原来真的能看见啊!”
常赟赟小声说:“老人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你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着你。活人要好好活着,死了的人才能安心。”
“留个念想挺好的”,杨湛轻声笑了出来。
看他情绪放松,常赟赟说:“幻觉一直存在吗?”
“不是”,杨湛敛起笑脸:“怪物冲出来的前后会出现,但过一会儿就好了。”
常赟赟:“也可能只是疫苗的副作用,你不要太紧张。没有一直持续就说明对神经没有损伤,你好好休息,副作用就会逐渐减弱到消失。”
“嗯”,杨湛点头应下,伸手揽住常赟赟的肩膀,拉着人顺着山势躺下:“你能不能再唱一遍那首歌,我觉得特别好听。”
亲昵动作让常赟赟有点不知所措,他佯作嫌弃地推开杨湛的手:“就一遍。然后睡觉,明天早上还有数不清的事儿。ar,ay itbewhendarknessfalls.”
半夜杨湛被热醒,不是因为空气中的s-hi热,而是从身体里燃起的火焰。他的皮肤像是要烧着了一样,那个怪物又咆哮着要往外跑,杨湛勉强爬起来,发现躺在身边的不是常赟赟,而是刘岩!
幻觉!又是幻觉!他不能再和常赟赟呆在一起,鬼知道那个怪物冲出来会不会像切兽人一样把常赟赟也大卸八块。杨湛支撑着逐渐失控的身体,颤抖着手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刘岩看了一半的诗集夹在腋下,然后取出支笔潦草的在常赟赟的手背上写下几个字。
不能是现在!不能是这里!杨湛极力安慰着身体里的怪物,踉踉跄跄地往山里跑。
等常赟赟醒来,身边只剩下一个大张嘴的背里的诗集没有了,再天真的人也不至于认为杨湛是大清早跑出去念诗陶冶情c,ao,常赟赟慌张地找了他半天才注意手上的字:“安好,勿念。不要回军科院。我去找出真相,不想连累你。”
水和食物虽一样没少,但被翻得乱七八糟,可见他走得十分仓促。难不成是那个怪物半夜乘虚要占据他的身体?常赟赟有点怨恨自己睡得太死,把背包背起来,忍不住大骂:“什么人!就不会叫醒我啊!”
“愚蠢、谬误、罪恶、贪婪,
占据着蚁后的灵魂,却折磨着工蚁的r_ou_体。
工蚁哺育着那令人作呕的yù_wàng,
犹如向烈焰中投入木柴,
膨胀永无满足,”摊开的诗集放在离他一手远的地方,杨湛盘腿坐在破旧的小阁楼上,嘴里反复叨念着这几句诗。
房东婆小气得出名,楼下的醉汉总是嘲笑她催房租“屎嚼三遍都不臭了,她的话一天能说一百遍”。不怎么讲究的话,道理却是不假。最糟糕的两天在近两年的是时间里被回顾了太多次,明明所有的人和场景都历历在目,但他到现在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刘岩的声音和身影都不见了,他压着依旧涨疼的太阳x,ue把诗集收起来。满身是血的出去太招眼了,杨湛收拾好背包,打算到卫生间看看管道里还有没有残留的水可以简单擦擦脸。
卫生间在楼下,他走到门口才发现楼梯被兽人踩断歪倒在一边,不由皱起眉头想起来自己曾和房东婆说过好多次要修修楼梯,老木头吱扭吱扭的,每天都觉得跺一脚就会断。还记得,房东婆肥短的手指拍着她那丰满得想要溢出来的胸脯冲他吼:“你懂什么?老木头才结实,兽人来了也踩不断!一个大小伙子,怎么比老娘们我还事情多?”
现在楼梯断了,曾经和他打包票的人碎了一地,拼都拼不到一起。怎么说呢?有点儿悲凉。
好在也不算高,杨湛撑着二楼的木板跳了下来。一地板的血浆走起来脚底打滑,卫生间里被弄得血糊刺啦,每天都哼着小曲儿的醉汉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被开膛破肚倒在狭窄的浴缸。杨湛把他的眼睛合上,拧开水龙头接了点水。
破碎的玻璃被抓得直响,他以为是闻见了血腥味打算飞进来讨食的夜鸦,一回头却看见近似于人的脑袋顶在窗口咧嘴冲他怪笑,尖长的爪子攀住窗户的栏杆,猩红的舌头一下一下舔着玻璃上的血迹。
一声野兽的怒吼,绛红色的胳膊从窗户里伸了出去,挣断栏杆,五指收缩伴随着颈骨碎裂的声音,兽人没有发出半个音节像垃圾一样没有丝毫生气地被扔到街上。
怪物控制着他的身体不知道在城里晃悠了多久,等杨湛单手扶地张开眼睛,小小的孩童趴在他的身前,大眼睛里满含泪水,嘴巴哆嗦了几下才发出声音:“我……我是阿诺……你会不会吃我?”
杨湛摇摇头,发现周遭一片狼藉,有些心慌:“怎么了?我做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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