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穆炎紧咬后槽牙,他放心不下爷爷的身体,排好的手术又不能不做。纠结许久,紧紧握住沈主任的手,说出了一句别人经常对他说的话:“你一定要救救我爷爷!”
在病痛面前,众生皆平等。
“瞧你说的,丁老院长的事就是我们院的头等大事,我还能不尽力?”沈主任故作生气。
这时候朱院长也赶来了,喊了句“丁老师”,差点落泪,拉着沈主任再三叮嘱。
丁穆炎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面对亲人躺在医院,但没想到真正发生在眼前时,心中的恐慌压都压不住。生老病死是最无法逆转的事,他祖孙三代都在为之奋斗,今天终于也降临在了自己头上。
他踉跄了一步,有人在身后扶了一把。
“不好意思。”丁穆炎还没看清人先开口道歉,一抬头,看见扶他的是萧进,惊讶不已,“你怎么在这里?”
边上一人c-h-a嘴道:“是他送丁老院长来医院的。”
丁穆炎更加惊讶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出去说话,这里人太多。”萧进把丁穆炎拉出病房。
“我爷爷他……”丁穆炎哽了一下,“怎么会是你?”
“说来也巧,我正好去拜访你爷爷,一进门就看见他倒在地上,差点把我吓死。”萧进心有余悸。
丁穆炎忽然感到踏实了许多,在需要的时候,有人能站在身边帮一把,或者哪怕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陪在一旁,便觉得有倚仗。
“谢谢你。”丁穆炎感激道。
“跟我说谢干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嘛。”萧进不乐意。
丁穆炎手机响了,是手术室来催他下一台手术。
“麻烦往后推半个小时,我这边临时有点事。”丁穆炎道。
没把爷爷安顿好,他也无心手术,久经考验锤炼出来的强大心脏有一点动摇。
“我去帮爷爷办手续。”
“我陪你一起。”萧进连忙道,“你忙的话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去工作。”
人总有孤立无援的时候,再独立再强大也总有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比如现在的丁穆炎。惶恐的心渐渐回到原处,找回了原有的节奏,不安的情绪渐渐缓和,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温柔的暖意滋润心田,仿佛身处在无边的黑暗中,但只要有人在身边,就能勇敢地走下去。
丁穆炎从未像此刻希望能看见萧进,甚至想触碰他,从他身上获取一点力量。
“谢谢。”丁穆炎重复道。
直到晚上天黑,丁穆炎结束一天的手术,下了手术台后,饭都来不及吃,匆匆回到病房去照顾爷爷。
父亲和母亲也来了,萧进正陪着他们说话,父亲明显情绪低落,哀叹连连,母亲不说话,忧心忡忡地望着熟睡中的爷爷,时不时抹一下眼角。
丁建宇看见了丁穆炎:“穆炎,手术都做完了?”
“做完了。”丁穆炎走到床边,摸摸监测仪器,摸摸被子,想要做点什么但又无能为力,一扭头对上了萧进的视线。
萧进也正在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房里灯光的关系,他的眼神看上去格外柔和。
“这回你得好好谢谢人家萧进,要不是他,你爷爷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丁建宇道。
萧进抢着道:“不用谢,应该的。也是碰巧,正好去拜访丁老。”
两人客气了一番,丁穆炎c-h-a不上嘴,把注意转移到爷爷身上,居然看见爷爷睁着眼睛。“爷爷,你醒了?”丁穆炎道。
丁知行虚弱地微笑,每次看到丁穆炎,他总是发自内心地喜悦,但再看身边的环境意识到不对劲:“这是……”
“爸,您摔着了,现在在医院呢。”丁建宇上前。
丁知行缓慢地环视一圈,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很快接受了现实,他总是如此淡然地面对风云变幻,波澜不起。
“爸,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丁建宇问。
丁知行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但疼痛立刻让他轻呼出声。
“爷爷别动!”丁穆炎连忙按住他,将病床摇起了一点角度,但也只是稍微一点点,因为爷爷的下肢根本无法承受力量。
丁知行似乎还是躺得不舒服,丁穆炎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的上半身,将他往上抱了抱。
双臂一接触到爷爷的身体,发现爷爷又干又瘦,轻得好像薄薄一层纸,稍微用点力就能撕碎。不知道什么时候,爷爷已经老成这样了,丁穆炎心中一恸,差点落泪。平日里忙于工作,能去探望爷爷的机会实在是少得可怜,在不知不觉中,曾经在心目中如同巨人般强大的爷爷已缩成了一个干瘪的老人,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无数个日夜中衰老。直到这时,丁穆炎才发现自己太忽视身边的亲人了,也许在数不清的日子里,爷爷孤零零地坐在窗下,期盼着能看到孙子,但是他都没有来。
丁穆炎用力吸了吸鼻子,低下头闭了闭眼睛,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失控。
萧进察觉到他的异样,悄悄地在背后捏了捏他的手。丁穆炎看了他一眼,感觉手背上暖暖的。
丁知行缓了口气,轻轻地问:“我现在什么情况?”
大概也只有像丁知行这样阅尽人生的人才能在躺在床上几乎不能动弹时平静地问一句:我现在什么情况。
丁建宇道:“老沈他们还在讨论,一个多小时前又请了几位专家来,应该还在……”
“他们过于谨慎了,没有必要浪费这么多的人力,有的时候人越多越七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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