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是个小兵,只知道冲在前面蛮干。”柳雁卿在他面前卸了防备,不由自主的就多说了两句:“现在自己坐在这个位置,才知道有些事情当真是举步维艰。北边有大军压境,内里还有不省心的王府,我……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这些年都呆在北边,对那边形势应该有些了解,等过了年说不定还要请你为我们的军曹讲讲课。”
“怎么,如今跟我也只剩公事好谈了?”沈涟停下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大人。”老管家突然进来,扰了桌上微妙的氛围:“昨日下午,北疆大营来人送来了林将军的手书,嘱咐我待您回来第一时间亲手交给您看。”
“军报?为何昨晚不送上来?若是延误了军情可如何是好。”柳雁卿神情凝重,接过信,却慢慢看得眉头舒展开来。
“如何?”沈涟问道。
“西域大军有异动,要趁大年初一我方驻军年节松懈之时偷袭大营。北疆军似要趁机反攻。需要州府这边提供些支援。”柳雁卿撩袍站起:“事关重大,我须得先走一步前去安排。”
他唤了门外的小厮:“去请刘、魏几位大人,哦对了,还有司掌刑狱的王大人,我在议事厅等他们。”
柳雁卿前前后后吩咐了一通,临出门时才状似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声:“子延……过年就留下来。”
沈涟似笑非笑:“是命令?”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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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就是如此,诸位各自可以吩咐,准备物资送往前线了。”
“是。”
柳雁卿坐在首位,手指一点一点的敲着案几,瞧不出神色。半晌又开口:“此次事出紧急,还请各位大人务必严守秘密,不得向外提及。若是从我代州府处出了岔子,那座下诸位与我皆逃不了干系。”
众吏行礼告退,柳雁卿突道:“王大人,慢行一步。”
司掌刑狱的王大人是代州官场的老人,兢兢业业干了十几年,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透彻。柳雁卿刚一到任便将其引为心腹,这才彻底理清了这边关州府内里错综复杂的关系脉络。
“大人。”
柳雁卿不似刚才那般严肃正经,似是迟疑了下,才道:“昨日我去牢里看望的那位j,i,an……那位异族少年,究竟是如何被捕的?”
“实不相瞒,柳大人,我正想向您汇报此事。”
“怎么,有什么隐情?”
“倒不是……三天前,那个小孩在县衙按时辰施粥的时候,冲撞了侍卫,非要闯进关去不可。大人,你也晓得,流民冲撞官差的事儿这几年多了去了,没什么新鲜的,放在以往,县衙的人抓住拉回去关几天教育教育便放出来了,可是这孩子长得一副南疆人的相貌,底下人不敢怠慢,才报称是j,i,an细,送到了咱们州府大牢里。”
这说法倒是与沈涟说的相似。柳雁卿心中才放下一块石头, 便听那王大人接着说:“我们也着人审了几天,可是没有什么进展。那孩子对军情一概不知,更别提什么楼兰王室。除了会说几句汉话,总是嚷嚷着找他什么‘师傅’以外,就再也没什么别的信息。我们便想着送到北大营去,让林将军他们去审问。可谁知昨天傍晚,王府的孙管家,偷偷的跑过来找到我。说是,那个被抓走的异族人根本不是什么j,i,an细,而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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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百无聊赖的在柳雁卿的知府府邸转了又转。前任知府留下来的偌大的院子,柳雁卿只占了一半,剩下的花草鱼虫早没人打理,兀自荒了去。要过年了,知府大人还将府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小厮仆人也发了点银钱遣回家去,显得这空旷的院子更是凄清。
“堂堂一地知府,没有一二红粉佳人相伴也就罢了,怎么连过个年都这么凄凉。”沈涟心中尽是说不出的滋味,又转身推开了书房的门。
“沈叔,你都来我这看了三四趟了!”
只见小柳越坐在桌前有模有样的写着字,见这个扰人的沈叔又一次推门而入,不由得带了几分抱怨。沈涟走过去,看着这孩子行笔流畅,倒真是与柳雁卿的笔法有几分相似。
“你呀,可不要一味的仿着你爹的样式写。他的字是好看,可是太老成、太端着。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可以再飘逸灵动些嘛。”
说着接过笔,在柳越写废掉的纸上写了一个“柳”字。
这个字与柳雁卿平日落款的笔法别无二致,小柳越惊讶地叹道:“沈叔,你这字跟我爹写的简直一模一样,若不是我在这亲眼看着你写的,我还真以为是……”
沈涟无所谓地道:“见得多了,自然会写。”
这厢一大一小还在聊着天,外面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师傅!”
沈涟从大敞着的书房门向外看去,就见他那便宜徒弟神情激动的连比划带叫唤的向他冲过来,可腿上似乎带了伤,只能一瘸一拐的慢慢的挪着。
沈涟急忙上前掺起人来:“小兔崽子,看你下次还嚷不嚷着去中原了。怎么样,第一关就没进去,还让官府给逮进去了。丢不丢人!”
少年c,ao着不太流利的中原话反驳道:“其实……那些侍卫他们……他们功夫都不如我慕齐,就是人多才……才……”
“行了,少说两句吧。”沈涟见他说一句咧一次嘴的惨样也不好意思责怪他,只好将他先扶到边上坐好:“小越,你们府里有没有什么应急的药物。”
“有的沈叔,您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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