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映川盘膝坐在一张专门供人休息用的矮榻上,正在打坐,他身上的装束很简单,没有华服轻裘,也没有珠玉璎珞,只裹着一件天蓝色的罩袍,黑发如瀑布一般披在身后,面前放着一只小香炉,炉内点着一种对人体十分有益的香料,最适合打坐调息的时候使用,价值千金,师映川闭着眼睛,两只手掌心向上放在腿上,做出一个有些奇怪的手势,,若是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他的鼻子里正随着呼吸不断喷出似有若无的淡淡白烟。
左优昙进屋之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过了大概一刻钟之后,师映川缓缓睁开眼睛,面色有些红润的样子,与此同时他展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显得极是慵懒,但那一双眼睛里却是精光隐没,哪有半点懒洋洋的模样,这时师映川打了个哈欠,他从手腕上取下一条黑丝带,随手将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对左优昙道:“事情都办好了?”左优昙微微欠身:“……是,都已经安排妥当。”师映川微笑起来,他一笑下榻,穿上了靴子,左优昙从一旁的衣架上取来一件紫貂皮的大衣蘀他披上,师映川接过左优昙递来的一根金色宫绦,自己系好,打了个活结,道:“外面很冷么?”
左优昙笑了笑,他容貌绝美,如此一笑起来当真是色若春花,好在师映川看惯了出色的男子,这才没觉得怎样,左优昙道:“还好,不算很冷,下雪的时候其实冷不到哪里去,主要是雪化的时候才冷。”师映川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他目光在左优昙身上略一扫视,忽然笑了起来:“我发现你现在年纪越长,容貌就越发好了,只怕不知有多少姑娘都在心里惦记着你。”左优昙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而已,这些年通过努力,他坐在了现在的这个位置上,从当年最开始时的那个一身傲骨与不识时务的亡国太子,到现在的中规中矩,城府日深,他付出的不可谓不多,此时师映川忽然好象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我记得当年在大周,有一个姑娘很喜欢你,叫晏……晏红苗是罢?她是恭亲王之女,大周郡主,她父亲恭亲王与白缘师兄的生母金山公主是同胞兄妹,所以当时师兄养伤的时候她经常会去看望,我也见过她几次,我后来听说这位郡主很喜欢你,既然如此,这几年你们难道没有什么联系么?”
左优昙闻言,脸色忽然就滞了滞,他想起自己当年是如何拒绝了那个俏丽可爱的少女,对方又是如何地伤心,也想起晏红苗当时说的‘我是大周郡主,你要什么我都是能给你的’这样的话,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对晏红苗没有好感的,他其实本可以接受对方,从此过着娇妻爱子在怀的生活,然而就像他当年说的那样,晏红苗并没有出类拔萃的修行资质,在武道一途上的前途黯淡无光,也不可能帮他报仇,没有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他毅然斩断这刚刚朦胧发芽的情丝,也许,自己骨子里就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而又过于现实的人罢……
这些念头不过是转眼即逝,左优昙淡淡道:“没有什么联系,去年她已经嫁人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时的情景,那年晏红苗独自一人来到断法宗,等了整整两天才终于见到他,那时是少女即将出阁的前夕,她伏在他膝上轻声抽泣,恳求他带她走,然而他却只是置若罔闻,后来,她嫁给了别人,再后来,她的丈夫死了,她成了寡妇。
“已经嫁人了?”师映川略略挑眉,他下意识地打量了身旁的左优昙一眼,这个年轻男子表情疏漠,唇薄而眉斜,面相在相术当中来说,似乎是非常薄情的那种人,不过师映川也不在意这些,便道:“走罢,梳碧大概要等急了。”说着,就与左优昙一起出了房间,外面大雪未停,不过好在没有什么风,师映川与左优昙投身于风雪之中,很快就看不见踪影了。
两人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前方就出现了一个亭子,亭子看起来不小,周围都用透明的纱幕拢着,既可以让人从亭内清楚地看到外面的雪景,同时又不会让雪花飘进来,而且也在一定的程度上阻挡了寒意,此时亭子里已经摆上了火盆等物,方梳碧穿着青色衣裙,披一件薄袄,脸上不施脂粉,颇有些清水出芙蓉的意思,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此时远远看见雪地里走来两个人影,脸上就露出了笑容,站起身来,一面吩咐侍女道:“把火盆烧旺些。”
片刻之后,师映川与左优昙进到亭内,师映川目光一扫,看见地上有着几个火盆,包括煮茶煮酒一类的物品,有小童正在烫酒,亭子中间安放着一个火锅,下面的炭烧得劈啪作响,里面的汤翻滚着,已经开始小沸了,闻那味道就知道火锅里的底料是用羊尾、羊蹄、羊筋以及羊脑这一类羊羔身上的东西煮出来的,热腾腾地泛着香鲜之气,热雾蒸腾,如此一来,再加上火盆烧得很旺,亭子里就不觉得有什么寒意了,反而有些温暖,桌子上还摆着豆腐、香菇、葱丝、肚片、牛肉、羊肉、、四喜丸子、鲜虾、海参、鲜鱼等等,种类繁多,还有自制的酱料,包括一些冷菜,琳琅满目,师映川看了这些,觉得比较满意,便点了点头,笑道:“……挺不错的,冬天能这样好好地吃上一顿热腾腾的火锅,给个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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