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白笑道:“跟朋友当然不说公事。我只有些私下里的忙要求人帮,盛行长不过是看在朋友情面上,提点我两句而已。”
盛行长心里一乐,脸上不自觉带了点轻快:“那是那是。白少果然是——果然会说话,哈哈哈!”
略施善意拉拢人心,本来就是庶出私生子想要掌权的必备素质,朗白更是玩得炉火纯青,绝对的此道高手。
“咱们在这里可不好说。”朗白站起身,盛行长下意识的跟着他站了起来,只见他往隔间指了指:“上那里去吧,我陪你喝两杯。”
“那袁总……”
朗白走过父亲身边,幽黑的眼珠往眼角上轻轻一瞥,紧接着就收了回来,稳步向前走去:“我父亲的乐趣多着呢,怎么能打扰他,那岂不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孝顺?”
袁城看着他走过去,直到走远了,他才噗嗤一笑,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拍。
世交老友问:“怎么啦?”
“……没事,”袁城哈哈一乐,“我在看小猫儿炸毛。”
世交一脸茫然不解,只见袁城站起身:“这屋子里味道熏得我头痛,我出去抽根烟。”
袁城这根烟抽了大半个小时,刻意错过了满场女人投来的火辣目光。
那么多男人出轨,对老婆辩解说只是逢场作戏,只是应酬无奈,别人都偎红倚翠,要是自己一人清高免俗,那岂不是给别人难堪?袁城以前觉得这种说法可以理解,但是朗白长大以后,他又觉得这理由简直是放屁。你要是真不愿意,还有谁拿刀顶着你脖子硬把你往小姐怀里推不成?
他这个小儿子,第一不喝酒,第二不沾女人,却能从容游走在最声色 y- in 靡的场合里,半点都不让人诟病,实在是奇了。
袁城终于抽完烟回去的时候,朗白已经跟盛行长谈完了。刚转过走廊,袁城就突然顿住了脚步,只见朗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包厢门口,半开的门里传来一阵阵不堪入耳的调笑声,朗白一动不动的看着,脸上带着说不出什么意味的表情。
仿佛有点厌恶,有点嫌弃,有点不屑,还有点……难言的微妙。
迷离的光映在他的侧脸上,身影有一半隐没在深黑的y-in影里,安静而岑寂。
那天回去的时候是袁城亲自开的车,车里就他和朗白两人。
朗白喝了两口酒,头有些沉,倚靠在副驾驶席上不说话。袁城看了他一眼,问:“想什么呢?”
朗白沉默了一会儿,“……我在想,本来我的命运也应该和那些人一样……”
“哪些人?”
“今天你看到的这些。”朗白淡淡地道,“这些男人,以及这些……女人。”
袁城神色一动,刚想说什么,被朗白打断了。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我母亲没有死的话,我会接受怎样的教育,看到怎样的事情,接触怎样的社会,最后变成怎样的人。尽管我是怀念她的,但是每当我深更半夜想起这些事的时候都会觉得很惊心,会不由自主的庆幸有一位父亲出现,把我从那样的命运里……带走。”
袁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阿白,你想太多了。”
“然后有时候我又想,如果我没有那样的母亲,没有那样的出身,就像大哥一样出生在袁家家门里面,我又会变成怎样一个人。我会从小就有鲜花和财富环绕,听着别人的谄媚和奉承长大,整个世界都围着自己转,稍微不合自己心意的东西都会立刻被人除去。我会一帆风顺,嬉戏纨绔,完全不知世事人情,最后变成今天我看到的那些有着显赫身家、底气十足的上层人士,理直气壮沉溺在上流社会里。”
袁城忍不住又偏过头去,看着小儿子的侧脸,“你不理直气壮吗?”
朗白沉默了很久。红灯亮了又灭了,绿灯重新亮起来,深夜的路口没有人,袁城也不急着发动汽车。
“……我喜欢听人对我奉承献媚,喜欢从他们脸上看到敬畏甚至是恐惧,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底气不足……”
朗白顿了顿,把脸埋在手掌里,手指深深的c-h-a进头发中。
“……我永远都记得小时候家里人是怎么说我的,妓女的孩子,私生子,出身低贱,上不得台面……”
袁城觉得喉咙发堵,半晌才低声说:“对不起,我以前……不能随时随地都看着你。”
这种事情父亲是要负责任的,如果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看得严,底下没人敢乱嚼舌头,或者就算嚼了舌头,也不敢当面说给朗白听。
袁城以前没有对这种事情上过心,从来没有。
绿灯熄灭,红灯重新亮起来,车窗外的灯光映在朗白脸上,眼睫投下一片沉重的y-in影,就好像蝴蝶疲惫的残翅一样。
“我想要这个家族,想要这些权力,我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甚至走到死都没有关系。我宁愿一生孤独一人,不亲近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亲近,哪怕最后死在这条路上,那也是死在世人的尊敬和畏惧里……”
袁城沉默了很长时间,再开口时语调低沉而柔和:“阿白,如果你真这么希望的话,爸爸再难都一定会满足你。阿白,爸爸爱你,希望一辈子都能看到你,希望你活得富足优裕快快乐乐,希望你所有的愿望都能得到满足……”
他顿了顿,转过身去,温柔而不容拒绝的拉起小儿子的手,盯着他漂亮的眼珠。
“但是阿白,你告诉我,就算满足你这个愿望,你会快乐吗?”
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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