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兰英不知道该说啥好,只能挑好话讲:“也别太担心,没有功劳有苦劳,冬雪她爹好赖就老职工了,厂委那边怎么也得讲点人情。”
周一大早,开大会。
厂委、工会、车矿间工人代表,满满当当挤一屋子。
作为事发时的两个当事人,颜立本和祁年阳也都在。
大会由梁矿长主持,他先简短说几句,接着就离心机爆炸事件发表看法:“这事咱们厂委跟工会私下商量过,爆炸原因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现在当着大家伙的面,我们给两位工程师个机会,让他们各说当时情况。”
这点没人有意见。
梁矿长环顾一圈,对颜立本道:“老颜,你是主要负责人,你来说。”
从离心机出故障,到去上海买零件,再到爆炸,除了最后一步他不清楚情况,前面没啥好隐瞒,颜立本都照实说。
关于爆炸,他做了两点猜测:“车间的工友也都知道,普通明火无法引起铀燃烧,特别是高浓度的铀,点把火放上去都不会有动静,所以排除任何人故意纵火。”
“引起爆炸,需要中子轰击,所以也排除车矿间普通工友。”
时下工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不少人跟徐兰英差不多,大字不识一个,别说中子了,如果不进厂,连铀是啥玩意都不知道。
他说这番话,无人反驳,大家伙皆松口气,人堆里的傅燕突然问:“大伯,你懂不懂啥中子不中子的?”
颜立本选择说实话:“我懂。”
众人又没再吱声,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说啥好。
这时,祁年阳道:“我不懂。”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看向颜立本:“上次喊你去我家坐,我还问你中子的事,颜同志,这事你还记得吧。”
颜立本咬咬牙,承认:“记得。”
廖娟一旁听得快要气死,离心机爆炸可是要命的大事,她男人咋这样死脑筋,就不能抵赖说他不记得啊!
“祁同志,你说不懂,就是不懂了?!”廖娟忍不住开口。
祁年阳没有生气,笑笑说:“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虽说我早年在苏联留学过,但并不代表我学艺多精,论本事,我比不上颜同志。”
此话一出,廖娟就知道她家老颜完了,这锅除了他背还能有谁!
果不然,有工友出声道:“梁矿长,这事该谁负责,还不清楚?!”
“从头到尾都是颜工程师在负责,颜工程师你说吧,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存心破坏咱们搞生产!”
“对,他祖上还是资.本家,谁知道跟外头人有没有啥联系!”
“这事得彻查!”
“...........”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说,吵得一团糟,梁矿长拍拍桌,拔高嗓门道:“好了好了,都别吵吵!给咱们个商量时间,肯定会给大家交代!”
甭管咋说,矛头都指向了颜立本,厂委和工会商讨之后,一致决定,先撤了颜立本总工程师的职务。
廖娟头一个不同意:“真要撤除,也该撤祁工程师,老颜并不在场!”
梁矿长猛拍桌,怒道:“正因为这样,老颜才是玩忽职守!”
其他人皆沉默,离心机爆炸不是小事,上头追究下来,总有人要背锅,即便眼下事情还没调查清楚,颜立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晚上梁矿长来了趟颜家,廖娟心里还存着气,瞧见他,不咸不淡的招呼:“来了啊。”
跟白天怒砸桌判若两人,梁矿长赔笑道:“嫂子,还生我气呐。”
廖娟哼了声,心里也清楚梁矿长是公事公办,她不高兴也得这么干。
“是老梁啊,快进来坐。”听见梁矿长说话声,颜立本忙吆喝他。
“哟!看书呐,你可真行。”梁矿长是真佩服他,要换成别人,还不得郁闷个半死!
“我始终想不通哪里出了差错,这不,查查资料,先理清楚头绪。”颜立本摘下老花镜,招呼梁矿长坐,又泡杯热茶。
梁矿长喝了口茶,叹叹气道:“老颜,这回我就是站在你这边,才要这么做。”
说着,他压低声音:“老颜,我是为你好,趁早掸开是好事,我倒要看看以后咱们矿上还能出啥幺蛾子。”
他话里的意思颜立本明白,沉吟道:“咱们没凭没据,不好乱怀疑人,兴许.就是我的失误。”
眼下时局乱,颜立本特不屑用下三滥的手段给人按上莫须有的罪名,罪名一旦落实下来,都永无翻身之地。
梁矿长也明白其中厉害,所以才想了这招,甭管这事怪谁,先把颜立本责任追究了再说,堵住其他人口舌,至于以后.他可就等某些人的尾巴往外露。
晚饭,廖娟炒了个菜,又让颜冬青去打壶酒,请梁矿长在家喝一杯。
颜冬青竖耳朵听他们说着,想到祁瑞安一家,垂下眼若有所思。
“老颜,这事你别怪我。”梁矿长端碗跟他碰了下。
颜立本并不放在心上:“身子不怕影子斜,不是我干的,我不会有负罪感。”
说着,他话音一转,有点担心:“就是冬雪那儿.会不会因为我,没法调回来?”
自个兄弟被人坑一把,梁矿长心里挺不是滋味,总觉着有亏欠,拍胸脯道:“这事你放心,我来办,这不眼见就招工了吗?赶紧的,打个电话给冬雪那丫头,让她邮寄张报名表过来。”
闻言,颜立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笑道:“来,老梁,再喝一个!”
两口子没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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