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的参与人上不止没有关初阳的名字,甚至也没有张敬的名字。“摄影”那一栏,写的是生物协会会长的大名。
“拿了奖的话是加30分吗?”宋丰丰凑过去问她。
关初阳:“不知道。”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急匆匆冲回来,指着报喜的海报大声问宋丰丰:“张敬到底在想什么啊!”
宋丰丰吓了一跳。在他印象里,关初阳没有过这么激动的时刻。
“那是他的东西!他拍的照片!”关初阳是真的气坏了,“怎么能随便给人!”
“我不知道。你直接去问他吧。”宋丰丰不敢多说,蹬着车跑了。
张敬和喻冬的计划他其实是听过的。但当时并没想到真的能实施。
光盘邮寄出去的那天,张敬和喻冬全都脸色苍白,像是兴奋过头,又像是怀着恐惧。两人在宋丰丰家里打游戏,一点点地把这个计划告诉宋丰丰。宋丰丰吓得脸都白了:“你们疯了!”
“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喻冬倒还冷静一点,“我觉得这个挺好的。”
宋丰丰忍不住拿起教科书在喻冬脑袋上戳了又戳:“你不要再骗人了。再说底片都给出去了,张敬如果还要翻盘说照片是他拍的,那也说不通啊。”
“假的。”张敬在天台上应他。
宋丰丰跑出房间,呆了片刻才问:“什么假的?”
张敬正用个小炉子烧起炭火,拿着个晒干的鱿鱼在烤。他坐着一张小凳子,凳子上还刻着“郑随波”三个字,是郑随波参加木工协会的作品,喻冬带给宋丰丰的。
张敬咬着烤酥了的鱿鱼爪子,在嘴巴里嚼嚼:“底片,是假的。”
三月底,宋丰丰带着行李和队友们一起出发,到邻省去参加华南地区中学生足球联赛了。
四月初,创新大赛的赛果出来,三中生物协会的报告获得了全国金奖。
收到消息后不久,张敬和喻冬往创新大赛组委会邮寄了一份挂号信。
没过多久,生物协会的报告被要求抽回重新审查。这次审查的关键,是报告中提交的全部海螺实拍照片。
“照片当然是真的!”指导老师带着底片飞到北京,把这个重要证据交给组委会,“这是我学生拍的照片,底片在这里,完全没有造假可能。”
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便冲洗了几张出来。
看到新冲洗的底片的瞬间,指导老师完全呆愣在地。
她在刹那间突然明白:自己被两个高一学生耍了。
底片确实和照片一模一样,因为这是对着照片重新拍摄的底片——根本不是原始底片!
“原始底片已经匿名寄到了组委会。”工作人员跟她解释,“举报的内容不是说你们照片作假,而是报告中有人剽窃他人创作成果,完全篡改了摄影人的名字。”
工作人员指着的,正是生物协会会长的姓名。
“照片根本不是这个同学拍的。”
四月中旬,创新大赛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市三中的生物协会取消获奖资格,并且禁止在未来三年内参加比赛。
和喜报相比,这样的处理结果流传得并不广。还是有人在看到指导老师或者协会会长的时候会给出真心的恭贺,就像喜气洋洋的巴掌。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毁了那个师兄的前途。”张敬忧心忡忡地问。
喻冬趴在床上,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勉强支撑着安慰他。
“这又不是什么会记入档案的内容。他还是可以继续正常参加高考,你担心什么。”他打了个呵欠,“再说了,如果他不答应,他正直一点,老师能按着他脑袋让他改了你名字?”
张敬在那一头一直沉默。
“张敬,这不是坏事。我们没做坏事。”喻冬低声说,“他们利用规则抹消了标本协会,我们也利用规则教训教训他们而已。做坏事的人才需要怕,因为世界上就是有我这种比他们更懂得说谎的人存在。”
他低沉地笑了:“就是很对不起你。”
挂了电话,喻冬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昨天开始发起高烧,今天干脆请了一整天的假,躺在床上只顾睡觉。
他并没有那么坦荡。在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里,他常常做恶梦,梦里全是各种混乱的内容,一会儿是关初阳和张敬被处分了,一会儿是宋丰丰不能去踢球了,一会儿又是他们被人用各种办法报复,学校像一个巨大的游戏场,他徒劳地奔跑,却找不到任何朋友的身影。
喻冬反复在梦里醒来,又忧虑得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想自己还有什么没做到位的,是否遗留了什么没考虑清楚的。
手机又响了。
喻冬痛苦地呻吟,捞起手机推开:“又怎么了……”
手机里传来的是宋丰丰的声音。
“你还没睡醒?”宋丰丰听上去精神百倍,“都下午了。”
喻冬的手一松,手机落在枕头上。他蜷着腿侧躺,把耳朵凑近手机。
“我好多天没好好睡觉了。”宋丰丰的声音让他心里冒出了很多复杂的情绪,“我和张敬成功了,你知道吧?生物协会那件事。”
“那你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怕……”喻冬的倦意渐渐上来了,像网一样迅速捕获了他,把他拉入睡眠的深渊里,“很想你……”
“……喻冬?”
喻冬分不清那句“想你”到底是他说的,还是宋丰丰说的。所有声音都远了,他蜷在床上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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