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深深刺入腹部的凉意,让我想起了在色雷斯边境征战时,年少的自己也曾这般大意。
“哟,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突然就倒了?”
“长得这么漂亮是女人吗?”
“哈哈哈,娘儿们就别出来乱出头啊!”
……
耳鸣的厉害,又胀得发疼,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冰冷的刀子被从身体里抽离,温热瞬间从伤口喷涌出来,我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却被一拳打中了下颌,仰躺在了地上。
围攻似乎停顿了片刻,我听不清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脚腕一紧,然后身体擦着地面被拖动了一些距离……布料被撕破的声音,再次出现的手不再成拳,而胸前的凉意让我似乎明白了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
居然……
身体直接暴露于空气让安全感降到极低,来自陌生人的碰触更是恶心到了极点,不洁净的粘腻感传来,背后是硬邦邦的石砖,即使是在这闷热的初秋也湿冷得让人打战。虚弱似乎让感官都在退化,眼前的景物变得晦暗而模糊,周遭一拥而上的黑暗使这本来就混沌的黄昏更加罪恶。
陌生的手在接触冰冷的身体,污浊带起阵阵恶心。——不要。
——不要碰我。
记忆仿佛瞬间回到了久远的年代,没有人爱我们,我们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为什么你们连这样的幸福都不给我们……
然后,那个世界没有了他,就只剩下了我一个。
……
抗拒百年来一如既往,却还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袭遍全身,我感到全身都在发热,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喷薄而出。生活在只有自己的世界的我,看不清眼前是人脸还是什么,只知道身体被违规地接近了。
——不允许。
——杀了他们。
恍惚中我感觉到有热流从脚下直冲而上,通窜了全身,滔天的杀意让大脑更加炙热,让冰凉的身体更加敏锐,让我突然像是从火山□□发那样周身一切都灼烧殆尽。
……
那一刻,一切都寂静了,只有风与雷还在喧嚣。
我衣衫不整地躺在幽寂无人的巷子里,入眼红红白白一片。不足一米的地方,有着恐怖黏滞感的液体贴在墙上,正顺着地心引力缓缓向下蠕动,正下方是已经破碎了的球体残片,不过,它所隶属的不是任何一场球赛,而曾经是一具身体。
因为如今,已经是一具残尸。
我瞬间从头凉到脚底。
“怪物啊——”
“快跑——”
“救命啊——”
理智明明已经回来了,可是我却还是听不懂他们的话似的。我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不知何时钻出了半尺来长,而掌心,似乎还有年轻人短发的触感。
是我……杀了他?
不,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心跳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速度,我慌乱地抬头四下张望,想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又怕知道答案……不敢再看那触目惊心的角落,没有焦距的视线迫切地寻找焦点,直到余光瞥到最初那个瘦弱的少年,我心中不知怎的燃起希望。
他还在。
几个混混大概是都被吓走,连同伴的尸体都没有管。只剩那个受人欺凌的少年还坐在我身旁不远的地上,我眨了眨眼睛想要恢复视线焦距,我想他一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口中却先一步问道:
“你……”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
“别过来——!”
尖叫与寂静。
我终于看清他惊惶失措的脸,随着一声惨呼,他大力地推开我,和突然刮起的暴风一起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一句“你没事吧”被硬生生堵住,呛得喉咙生疼。
一道惊雷响过,风扬起沙尘。
我呆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孩子的背影。身体似乎被推得稍稍靠后了一些,右手感受到黏腻的触感,脚边就是那具证明了一切的残尸。我缓缓抬起手,凑到鼻边闻了闻,很恶心的人血味。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白得不成样子的手,上面沾着血和浆液,倒也血肉模糊一片,像今天出门前看到的东西病态地像,却没有半点那样的诱惑力。
……
风过雷鸣,终于到了暴雨倾盆的时刻,雨冲掉我手上的血污,却把这一切都混成一团……雨如瓢泼,涤尽了伏暑的烦躁,也让一直恍惚的我逐渐清醒。
瘦弱的少年已经跑到不见人影,却给了我最完美的回答。
我凝视着脚边的残尸,看着它上方原本黏稠的东西被稀释流下来,任由这些沾了血污的雨水浸透长衣,然后看着那血水浸泡了破碎的人首,然后突然无法控制地大笑起来。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见义勇为吗?竟然直到现在还像人一样、甚至装得像所谓的好人一样去拯救他人么?
明明人们早就麻木了,明明连这个城市都麻木了。不要说只是拳脚相欺,就算是这个人今日死在了这里,恐怕也不会有人作过多的关注,左不过处理一下尸体防止影响市容,却出了我这样一个傻子多管闲事,还差点自身难保。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何等的愚蠢,就像这迟迟不落的暴雨一样后知后觉。
不过……雨已下了,我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该是何样的身份,杀人的罪孽多一个不多,就结局来看,貌似还算皆大欢喜。
我笑得浑身颤抖,跪在雨里,不知是在向谁忏悔一辈子都无法赎完的罪;我一直凝视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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