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距离,十万八千里。
“行了霍邈,别和这种人打赌。”陆悠握紧霍邈的手腕,她的手心冰冰的沁着凉意。
霍邈未动,侧脸去看陆悠。她心思简单,情绪都写在脸上。此时,她脸上就写满了愤怒和张皇。
“如果,你没拿到第一呢?”他目光又落回徐东的身上,反问道。
徐东没说话。
“跪下道歉——?”霍邈的语气异常温柔。徐东一愣,霍邈眼睛扑闪两下,“有点太过分了。”
霍邈接着说:“你就给陆悠和许露鞠躬道歉吧。”
陆悠在一旁拼命的使眼色给霍邈,示意他别打这个必输的赌。霍邈装作没看见,打了个哈欠。
“好。”徐东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情绪,“到时候输了哭鼻子,可别找这两位太妹诉苦。”
陆悠朝徐东挥了挥拳头。
徐东回一个绝情的白眼给陆悠。
于是陆同学结束了她人生中第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
事情结束后,三人蹲在老树底下分享三色杯,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秒,三把木勺同时插在了巧克力味上。
霍邈先拔开木勺,开始吃着最不好吃的草莓味。
许露首先对刚才的事情表达了自己的看法,“霍小喵,刚刚很厉害啊,你看把徐东吓得。”
霍邈专注地吃冰淇淋,“我随便说说的。”
“你考不到第一怎么办?”陆悠很焦虑,这不是让徐东那个小混蛋看笑话么?
正当许露以为霍邈能够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霸气承诺时,霍邈幽幽地来了一句:“那就……丢脸呗。”
*
回家的路上,霍邈走在陆悠的左边。一路,陆悠极少说话。到分别时,陆悠才开口问霍邈,“霍小喵,你觉得我应该去参加比赛么?”
霍邈站在十字路口,叮叮当当的车铃声和骑行人的怒骂声带走了他的声音。
陆悠只看得见霍邈的口型,他好像是在说,“去吧。”
她心里舒坦了很多,仿佛霍邈这句话带走了她部分罪恶感。她挤出一个笑,朝霍邈挥挥手,“明天见。”
霍邈的脚步滞在原地,目送着陆悠骑上二八车消失在小巷的尽头。待陆悠彻底离开,他转身,倏然间勾唇淡淡一笑。
那天晚上,陆悠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两只九头九臂的妖怪抓着她的胳膊朝两个不同的方向拼命地拉着。她挤在妖怪的中间,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白天起来时,陆悠整个人头朝下从床上滚了下来。脖子“啪叽”一声扭了一下,彻底落了枕。
陆妈妈推开房门进来,看到陆悠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脖子嗷嗷地叫。陆妈妈没忍住,笑出了声。
亲妈。
“胡辣汤和煎饼。”陆妈妈憋着笑,将早饭放在陆悠的桌上。陆悠苦兮兮地迈步到窗户口,开了一条小缝透透气。
陆悠看《故事会》上说,白天起床四肢僵硬多半是半夜鬼压床。她现在完完全全可以认定自己半夜撞了鬼,要不然怎么会在清晨看到霍邈?!
她合上窗帘,揉揉睡眼,“刷”的再次拉开窗帘确定。
好像……就是他。
楼底下,霍邈站在枯树下朝她房间的位置看。早晨的空气清冽刺骨,陆悠只开了一条窗户缝也觉得极其寒冷。
而霍邈,只披了一件白衬衫。
他很瘦,随时可能被席卷而来的风折断般的瘦骨嶙峋。
他们隔着很远的距离对望着,彼此默不作声。等陆悠想要打招呼时,霍邈已经不见了。
陆悠觉得这是另一场梦,一场奇诡却温暖的梦。
*
期末考试在陆悠的省赛之后,陆悠便没了任何理由逃脱期末考试,所幸她的狗友许露和狐朋霍邈比她还悠哉,好像考试与他们毫无瓜葛。他俩该睡的睡,该看的看。
特别是霍邈同学,完全忘记自己是有赌约在身的人。大概正如他自己所说,考不到第一名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丢个脸罢了。
比赛的日子越发的近了,陆悠也开始为100米跨栏做最后的准备。早早地,她就去了操场训练。
半个小时后,教练咬着煎饼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陆悠正跑完第十圈,弯着腰气喘吁吁。
看到教练,陆悠惨白着脸打了招呼,“嘿,章教练。”
教练呛了一声,“早啊。”边说边上下打量着陆悠,陆悠这孩子,吃错药了?
放学,教练接了一杯热水给陆悠,“陆悠,别有压力,拿不到第一没关系。”
陆悠接过水,“拿不到第一,我会对不起很多人。”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对教练道了声谢谢,走向远处一直等着她的男孩。
教练突然想到很久之前,陆爸爸开玩笑似的一句话:我们家陆悠,就是有当奥运冠军的命。
*
省赛那天,陆悠发挥得很稳定,以小组第一的成绩进了决赛。决赛在下午,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但阳光依旧炙热,舔舐着塑胶跑道。观众席上空荡荡的,只有稀少的几位家长坐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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