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不忍心心上人为妾为婢,他求着,但王妃不允,于是他在王妃的寝房外跪了整整一夜。
整宿的夜雨浇在身上,亦如浇在心头,翌日他脸色惨白地爬起来,却见到从四弟房中走出来一个鬓发高挽、作妇人妆的女子,她花钿翠翘,便身绫罗,再不是那个纯粹伶俐的小丫头。
萧齐心惊地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震惊地望着她,“阿妆!”
女子为难地推开他的手,低头失笑,“见过大哥。”
然后,阿妆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萧齐双眸如血,紧攥着阿妆的手腕,亲眼看着整理衣冠的萧战从房中出来,冲他笑了一声,“大哥抓着弟弟的小妾做什么?”
于是萧齐便怔愣着放了手,痛心疾首地望着她。
阿妆福了福身子,声音还似昨日那般,犹如莺语似的温软香浓,却少了那种温柔,“奴婢配不上世子,与其将来被王妃打发到乡下去,不如委身四公子,搏一个前程。”
萧齐震惊地看着她,怎么都不愿相信这是他的阿妆会说出来的话!绝情,冷血,狠心!
在他长跪母妃房外的夜晚,淋了一宿的雨的时候,他的母妃将他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送给了萧战,他在凄风冷雨里几度要倒下来,为了她咬牙苦撑的时候,她在萧战身下承欢。她成了萧战的小妾了!
“哈哈……哈哈……那真是好,真好。”萧齐抹了一把黏在脸颊上湿漉漉的发丝,转身离开的时候,这位素来冷漠沉毅的世子,泪流满面。
从那以后,萧齐与萧战之间,一句话都没有了。
任胥在得知这事的时候,对萧齐倒有几分感同身受、兔死狐悲,这种感觉当真是荒谬。
晋安帝陷入了一轮沉默。虽说女人左右大局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但一想到自个儿对皇后那巴心巴肝的疼爱,又觉得也不难理解,要是谁抢了马皇后,他皇帝不做了也得拿刀子同他干。
任胥还是没得到晋安帝的保证,不将任长乐嫁给萧战,晋安帝只说,这事对萧战已有允诺,结缡文书已批,虽未回给萧战,但此时反口,还需要斟酌,暂且教他考虑着。
……
长宜眼眶儿都是红的,同盛迟暮说来,原来是听了人风言风语,说要将她同任长乐一并远嫁,宫里头传得有模有样的,她今早去找马皇后,皇后却还未起榻,又不敢搅扰,心事重重,正想着不知怎么便哭了出来。
盛迟暮听罢,取了一幅软罗丝绡给她拭泪,“公主想做皇家的公主,还是想做社稷的公主呢?”
她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对女子命运有些感慨罢了。
任长宜微微一愣,想到皇嫂的话,突然问道:“其实,你也不想嫁给我皇兄,是圣旨逼迫的是不是?”
说到这儿,任胥原本匆匆赶来的声音生生一顿,跟着闪身躲进了灌木丛,没想到长宜竟然在,他拨开满树绵密墨绿的叶,只见盛迟暮云鬓雾鬟、青丝扰扰的背影,像极了用梅花朱砂皴出来一点秋光里的艳色,柔而清冷,淡而温然。
就听见盛迟暮犹豫了很久,然后许是留意到四周无人,她隔了许久,缓慢地点头,“是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每回媳妇儿同长宜在一处,总能让他生闷气,任胥满脸期盼时,一个耳光打下来,啪啪脸疼,他气馁地坐在了秋阶上,歪着脑袋等她们聊完。
盛迟暮真的不愿意嫁给他,虽然他风评是不怎么好,可是说明白了还是很伤人的啊。
长宜擦了擦泪,不知是笑是哭,“你看,皇嫂,你也不愿意的。”
“公主,现在事情还没成定论,不必太早便忧心忡忡的。”盛迟暮微微偏头,替她沏了一壶茶,低声道,“我同公主不一样,公主是金枝玉叶,皇家里的公主,父皇再怎么将你远嫁,也要替你物色最出色的驸马来配,至于我,当初我家中是父侯接了圣旨,回来时愁容满面,他说,要是我不愿意,就称我染了瘟疫,治不好了,嫁不得太子。”
长宜好像对她的心事很有兴致,捧着一只碧玉玺花紫薇小盏凝神听着,盛迟暮道:“我同父侯说,定远侯府世代效忠任家,效忠皇上,嫁给太子殿下是天赐的福分,是皇上器重盛家,我自然要嫁,还要欢欢喜喜地办喜宴。”
话虽是这么说,可那时候,怕是谁都晓得盛家安宁县主口不对心言不由衷罢。
任胥“哎”了一声,苦涩地咬了咬嘴唇。其实如果没有他母后心血来潮定了盛迟暮为太子妃,依照前世轮回的轨迹,半年后他去瀚城拜访大儒,也会遇上她,只是上辈子他开窍晚,自以为情场老手,花间一只老蝴蝶,却用了很久很久才明白,他早就,非她不可了。也是一段孽缘。
长宜有些惊讶,“这样,皇嫂也不会觉得委屈么?”
他皇兄在别人眼底是什么样,不用出去打听也能知道,想必盛迟暮在决意嫁来之前,下决心的过程十分煎熬。
盛迟暮道:“不觉得委屈。只是,有点死心而已。”
“啊?”任胥惊讶地转出半张脸,盛迟暮还是沉静地坐在小石墩儿上,他拉着苦瓜脸,委委屈屈、窝窝囊囊地退了回来,继续伤悲春秋地感慨,自己是不是太混了?暮暮都死心了?这得是多严重!
连长宜也是有些震惊的,从泪眼之中生生劈出一道豁口来。
盛迟暮幽幽道:“西峻山遇到了一群刺客,那群人被忠叔他们打跑了,忠叔捡了一把剑鞘给我,我看到上头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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