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昙是李存年当年一夜fēng_liú搞出来的私生子,五六年前李家被北济人寻仇灭门,彻底成了孤家寡人的李存年总算想起了这个硕果仅存的儿子,特地跑回金陵去认回了早就成了孤儿的李昙。
李昙虽然是野生的,但是对这个威名赫赫的爹满心都是喜欢,除了想上战场之外没作过什么妖。
李存年也很喜欢这个儿子,毕竟李昙长得又俊俏,又天生敢想敢干,带兵打仗排兵布阵纵横捭阖都不比谁差,放到金陵那也是邪魅狂狷的一号人物。
结果没想到,婆婆妈妈的宿羽一落地,李昙居然被弄成了个傻子。
这下李存年连眉毛都开始跳,拖起鬼打墙送来的倒霉儿子就走。
宿羽躲开了李昙,说:“这样对吗?”
燕燕啃着李昙落下的杏干点头,“这样就对了。你不要理这个断袖,好好做阿妈。”
宿羽问:“我做谁的阿妈?”
可惜了,破狗崽子不在。燕燕想了想,“谁对你好你就做谁阿妈呗。你的崽不在,以后给你介绍,到时候你再使劲喂吧。”
燕燕谆谆教诲了宿羽大半天,从军医帐篷里一路教诲到了将士们围坐吃饭的帐篷里,眼见夜色将起,才觉得口干舌燥。她扯嗓子喊,“小阿鸾!”
谢鸾从烟气里冒出头来,“早说你不要叫我那个了!干嘛?”
燕燕喊回去:“喝水!”
谢鸾起身拍屁股,“走。”
燕燕站起身来,觉得衣角一紧,回头一看,是被宿羽拽住了。
宿羽一脸理所当然,“师父,你去哪?”
燕燕耐心用尽,翻个白眼,在临走之前很循循善诱地把他一脚踹开,“你长大了,不要粘着师父。”
宿羽只好落寞地剥手里的山药蛋皮。山药蛋刚出火,能把人手烫出一层皮,宿羽是个猫手,抖抖索索地摸了几下,彻底放弃,把滚烫的山药蛋往敞开的袍襟上一扔,坐等门缝里透进来的罡风把吃的吹凉。
李昙抱着个烤地瓜蹭过来,坐在宿羽边上剥皮,“山药蛋有什么好吃的,我给你剥个白薯。”
宿羽头也不抬,抱着烤山药蛋转了半个圈。
李昙胜不骄败不馁,“真的好吃,特别甜,特别面,你试试。”
宿羽又转半个圈,“不喜欢,不试。”
李昙说:“那你喜欢吃什么?你说,我去弄。”
宿羽望了一眼,燕燕还没回来,便忍不住有些懊恼,抬手往自己脑袋上一磕,显然憋着气,“我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李昙一噎。宿羽平时脾气好,现在受了伤,凡事都依靠人,更是声气软弱有求必应,等闲不会让人看得出自己不高兴。何况,往昔都熟识的人,现在得一个个重新认,想想都难受。
宿羽毕竟年轻,也有憋不住暴躁的时候,就比如现在。
李昙没失过忆,但至少生过病。生病的难过,旁人再怎么想替也替不了。
他讪讪说:“那就一个一个慢慢试吧,试一试就知道了……”
他的手一碰到宿羽的手腕,宿羽就立即抽手,又转了个半圆,彻底躲开了他。
陇州军霸王花一共也就会说那么几句软话,到现在已经是词穷,当即牙都痒痒了,咬着牙根准备抽一巴掌再说,“老子好心伺候,还委屈你了吗?!”
李昙的巴掌都抬起来了,肩膀突然被人轻轻踹了一脚。
放眼整个陇州,有这胆色的也不多了。李昙嗖地抬头准备骂人,一抬头就憋回去了,“……殿下?”
谢怀脸色不大好,倒不是心情不好的那种不大好,是显然缺觉缺出来的苍白,越发显得吓人。他本来就长得凶,现在更是满脸写着不耐烦,见李昙没挪窝,长眉干脆拧成了两个勾,“借过。”
李昙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帐篷门口,挡了别人的道,连忙往后一蹭,让开过道,又碎嘴道:“殿下,您吃白薯吗?”
谢怀手里有名震大周的精兵,他要是巴结好了,没准谢怀能让他进虎贲军独当一面呢?
谢怀显然做惯了这种以权谋私的买卖,“弄点烙饼红烧肉。”
这吃得真不讲究。但李昙满心飘着进虎贲军的梦想泡泡,爬起来就去找厨子。
过道空出来了,谢怀也没进门,一低头,就看见了宿羽的后脑勺。
圆圆的后脑勺上裹着细布带,军医干活不讲究,横七竖八地沾着血迹。再往下是白净的细脖子,还有瘦伶伶的肩胛骨,执剑时肩膀张开,那两片骨头就像哗啦啦会响的树叶。
所有的这些其实都密匝匝地被药膏细布遮掩着,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股冲天的药味。
谢怀盯了他多久,宿羽就折腾怀里的山药蛋折腾了多久,弄来弄去都是没胃口,索性不吃了,往起一扔,山药蛋滴溜溜滚到了地上。
他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大片的目光——帐篷里所有人都盯着他,好像他下一刻就要拉出去砍头。
宿羽:“……?”
对面的两个小弟南辕北辙地使眼色,马沙示意他看地上,三伦示意他看头上。
宿羽看了看地上滚着灰的山药蛋,又抬起头,在头顶发现了谢怀。
谢怀压根没看他,两只丹凤桃花眼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山药蛋,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败家子。”
陇州军穷得饭都吃不饱,朝廷的政策也是节衣缩食,没见过宿羽这样的浪费手笔。三伦提着袍子小跑过来,把东西捡起来,“不败家不败家,都会吃了的。”
谢怀也没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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