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采蓝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正好去找周孟言,便顺着应了下来。
然而,直到席面上的人散了个七七八八,她也没有看见他,只好去院子里找。因为又开始下了雨,院子里搭起了简易的塑料棚,雨滴砸在塑料顶上噼里啪啦乱响,有人泡了茶嗑瓜子聊天,有人在抽烟,还有几个男人聚在一起打牌。
郭小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拉了拉她:“姐。”
钟采蓝意外:“你怎么在这儿,吃饭了吗?”
郭小晗点点头,神色恹恹。
“怎么了?”钟采蓝把她拉到一边坐下,“是不是太吵了,你到楼上去看电视吧。”
郭小晗摇了摇头,盯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景象看了会儿,冷不丁道:“没有人哭。”昨天晚上守灵,她是真的伤心,今天早晨起来还偷偷哭了一会儿,可是一下楼却发现这根本不像是葬礼,没有人哭,大家好像和平时一样说话谈笑。
好像没有一个人为江外婆的死而伤心。
“小晗,葬礼是办给别人看的。”钟采蓝道。
热热闹闹的灵堂,此起彼伏的哀乐,高高低低的交谈,这样嘈杂的环境从来不是给亲人伤心痛哭的,这是为逝者办的盛会。
“我爸死的时候,我一滴眼泪都没掉。”她和妹妹说起很多年前的往事,“因为葬礼很奇怪啊,来了好多人,乱糟糟的,我印象最深的是烧不完的元宝和别人塞给我的奶糖,哭,我一点都哭不出来,就想什么时候能结束……一直到他死了快一个月,有天我待在家里,突然觉得静悄悄的,就是那个时候意识到:啊,我没有爸爸了。”
郭小晗被她这句话说得鼻酸:“姐……”
钟采蓝叹了口气,笑了:“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等你以后想起再也没有外婆家可以去的时候,你就明白了,至于葬礼……只是外婆最后走的一段路而已,很快就会结束了。”
郭小晗似懂非懂。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开来一辆路虎,在院子里吃茶的人认出了来客,连忙叫道:“聂总来了。”
聂总?聂之衡?
钟采蓝探头看了一眼,见江静匆匆放下饭碗迎了上去,车上走下来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和聂之文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衣着随意,不像聂之文总是衣冠楚楚。
他和江静寒暄了两句,封了个白包,又进了灵堂给江外婆上了香,这才对道:“郭太太,我想找钟小姐说两句话,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聂总找我女儿有什么事吗?”江静面上带笑,却不肯立时答应。
聂之衡笑了笑,彬彬有礼:“是我弟弟。”
“这样啊。”江静招手叫钟采蓝过去。
聂之衡第一次见钟采蓝,稍稍打量,客气地点点头:“钟小姐你好,我想和你说点事情,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我几分钟时间?”
钟采蓝暗自诧异,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当然。”
“聂总里面坐吧。”江静带着聂之衡进了里头的屋子,很客气地说,“我去泡杯茶,你们聊。”说着,还体贴地带上了门,可不关牢,能看见屋内的动静。
聂之衡也有所顾忌,站得离钟采蓝几步远:“钟小姐,你似乎没有对你家人提起阿文的事?”
钟采蓝笑了笑:“这有什么值得特别提起的吗?”
聂之衡诚恳道:“谢谢你,钟小姐,你为他留了脸面,我真的十分感激……阿文一时糊涂,做出这种混账事,我没什么好为他开脱的,听说你也受了牵连,我想代他给你道个歉。”
提起聂之文,钟采蓝不由叹口气,微微笑道:“您太客气了,他救过我的命。”
聂之衡没有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见她话都出自真心而非客套,着实有点意外,还有点可惜:“钟小姐,你是个好姑娘,阿文没能交到你这样的女朋友,是他没有福气。”
这话听着实在奇怪,钟采蓝摸不准聂之衡的来意,只能静观其变:“没有这样的事。”
聂之衡眼光何等毒辣,很快断定她和八面玲珑的江静不同,叹息一声,直接说出来意:“钟小姐,我听说你后来还去看过他……我真的很感激,他在国内也没什么朋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以后,你能偶尔去看看他吗?”
钟采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事,一时愣住:“我……”
聂之衡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诚恳道:“钟小姐,我不知道你对他的事了解多少,的确是有个女孩子死了,但他们是发生了争执,后来出了意外,我不是要为他洗脱罪名,我只是想说……他现在很配合,也有可能争取宽大处理,我希望他能有一个改过的机会。”
钟采蓝隐隐觉得奇怪,便为难地笑了笑:“聂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和之文……”
“不不,我不是叫你等他或者是给他一个机会,我也没脸说这样的话。”聂之衡道,“我只是不想让他没了盼头,如果偶尔能有人去看看他,他可能就愿意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了。”
钟采蓝并不打算再去见他,只是面对一脸恳切的聂之衡又很难坚定拒绝,只好模棱两可道:“我没办法保证什么,但如果可以的话,可能吧……”
聂之衡已经十分感激,连连道谢。
江静泡了茶进来,招呼聂之衡:“聂总喝茶。”
“谢谢郭太太,我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聂之衡看起来很是匆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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