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干活多又辛苦,得到的钱却非常少。大力哥每个月只能得到50文月规钱。除了剃头、洗澡、剩下的只够他去城隍庙的小吃摊吃两碗炒田螺和一件“鸳鸯”。那是用面筋和百页做成的吃食。他最喜欢吃。
自己尚且不够花,养家更是不能了。我和卫苒便常常接济他们,时常去送钱送米面。
我们劝他要忍耐,还特意叫英子做了大鱼大肉犒劳他,当然都是我和卫苒出钱。
其实这些年来,大力哥和英子也积攒了一些钱,但是因为有儿子,十分不敢乱花,都给秋儿留着的。
三个月做满,师傅终于点了头,正式收大力哥做了徒弟,开始教他真本事了。我们全都非常高兴。
拜师那天,姐姐特意拿了自己的钱在裱画店办了一桌“拜师酒”,感谢“画郎中”的培养。
大力哥给师傅敬酒:“师傅,今天我拜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往的事情我是,冬天喝冷酒,滴滴在心头。一生一世不会忘记!”
说的赵巧手满脸通红,以后再也不敢刁难欺负他了。
我们也都感叹,大力哥终于熬出了头,从此以后要“出笼的鸟儿,满天飞”了。
第153章 梨园公会
大力哥在裱画店的营生安顿下来以后,秋儿也上了学堂,都是林梓枫一手安排,我没操一点心。我和卫苒9月又开学,不能照顾他,便派了小财宝接送他上学,不但包了黄包车的包月,还每月额外给小财宝100大洋的包银工钱,小财宝高兴极了,更加尽心伺候。
姐姐既然也来了上海,便仍然想登台唱戏。
“你怎么能出来的呢?卢莜嘉竟然同意你来上海?”姐姐找我商量,我很诧异的问她。
“他当然不会同意,是我自己偷跑出来的。”她说。
我很吃惊。
“自从发生了苏婉珍的事情,卫苒受牵连,卢莜嘉对我也忌讳了,不像从前那么百依百顺,他家那些大小老婆又都借机说闲话,联合起来排挤打压我,我哪里受这种气?和他吵了几回,他都是装聋作哑,真真不是个人。我跟着他还有什么意思?正好那个孩子出生了,英子他们要到上海来找你,我们便一起商量了,索性来投奔你,不回去了,这才卖了房子,凑了钱来了上海。”姐姐说。
我低头想想,这样也好,大家在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姐姐,你知道。自从来了上海,卫苒主要来看病,虽然是好了,可是戏却永远唱不了了。因此我们来了以后再也没登过戏台进过戏院。梓枫已经送我们去大学读书了。你要是来这里登台,我们一点没有门路。在上海这地方,开戏院、澡堂、饭馆,没有后台是肯本开不起来的。我听梓枫说上海有梨园公会,想吃这碗饭,要去拜码头,找管事的头爷商量,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事你先别急,等我问问林梓枫,让他引荐,这才行呢。”
姐姐听了我的话,觉得很对。
“那成吧,劳你费心了。”
“自己姐弟,你怎么还这么客气起来了?”我笑。
“你如今成了文化人了,又是大少爷,我们不客气还行?也得和你一样学文明。”姐姐说。
干娘听我们说话,也笑起来。
自从干爹去世,干娘的身体大不如前,精神头也差了很多,白头发比以前更多了,皱纹也爬了满脸,我看见就心酸。
晚上,我和梓枫说起姐姐想登台唱戏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会儿。
“怎么?不好办吗?”我很担心。
“也不是不好办,只是我的身份不好去接触这些三教九流。你知道的,梨园公会的老大就是大名鼎鼎的上海三大亨之一的黄老板。这个家伙是地痞出身,手段毒辣的很,不是好惹的。况且还是青帮的头子。连蒋委员长当初刚到上海混世界的时候都曾拜在他的门下,实在是我们都要给他面子,硬来是万万不行的。”他说。
我一听他提起“青帮”这个名字,立刻明白了。不由想起我当年的知己,袁寒云,袁少爷。他如今早已经去世10多年了。当初他就是天津青帮的老大,靠着他的照顾爱护,我和卫苒在北平唱戏,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流氓地痞找过麻烦,我怎么能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呢?当初的江湖口号,“南有黄杜,北有寒云”,那个“黄”字,说的就是这位黄老板了。他的百乐门舞厅,他的大世界娱乐城,他的黄金大戏院,那是上海最最有名的,连我这初来乍到的人也是早有耳闻的。不说别人,冯雨阳和盛晓鸥就时常提起的,因为他们都是舞厅娱乐城的贵客。
“那没别的办法了吗?”我很失望。
“不是,我自然可以梨园公社打个招呼,递个名贴,代为引荐。但是亲自出面,需要再找一个人。”他看着我笑。
“找谁?”我问。
“就是你那个好同学冯雨阳,他的父亲也是码头的地头蛇,和黄老板他们交情深厚,他亲自出面,是一定能成的。”
“啊,原来是他。”我明白了。
“听小财宝说,整个暑假,那个冯二少爷天天来找你厮混,简直长在我们家了,你们的关系怕是不简单吧?”他把我扯进怀里,捏住我的下巴,看着我。
“什么啊,他来就是找我看看书,说说话,到咱们家里吃个便饭什么的。有钱人家家里常常都是一大帮人来天天拜访,常吃常住,养的吃客可是多了,我才这么一个,你就抱怨了。还说我们厮混,什么厮混啊?什么话啊?讨厌。”我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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