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衍垂着头跪倒在地,一下下粗重而虚弱的喘息着,他缓缓放开托着李慎腿弯的双手,撑着地面一点点俯下身,背着背上的李慎,拖着断掉的右腿,像条狗一样在地面用四肢爬行。
从爆炸中脱身的佣兵们追了上来,虽然已经寥寥无几,但能从那样的爆炸中活下来,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实力。然而当他们追上背负着李慎在地上爬行的庚衍,想要上前解决掉目标时,却被最先赶到的炎狼顾东横刀挡住。
“顾东,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单手倒提着赤红的巨刃,一贯以嚣张面目视人的炎狼顾东,此时却显得有点阴郁,他皱着眉凝视着不远处那道艰难而狼狈的身影,似是说给对方,又似是自言自语道:“只是看着不舒服罢了。”
“就冲你这句话,我留你一命。”
一道带着冷漠笑意的声线突兀在顾东耳边响起,他愕然瞪大眼,就听身后砰砰砰数声重物落地的声响,除此之外,竟是无人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
夜风撩起封河凌乱披散着的黑发,显露出底下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手上握着滴血的薄刃,他微微扭过头,看向仍在向前爬行的庚衍。
狼狈不堪,却又决绝疯狂到了极点,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第216章 那一天(上)
春光明媚,一脸郁气的李慕白走下车,狠狠摔上车门,抬脚进了辉光会馆。被他撂在后头的跟班甲急匆匆追上来,闷着脑袋跟着,大气也不敢出喘一口。李慕白一路回了听风阁,扯开身上的大衣随手一丢,蹬了鞋子上楼,一边走一边脱衬衫,那跟班就弯着腰在后头捡,等到上了二楼,他身上已只剩一条裤子,一名小侍童捧着素袍低眉顺目站在楼梯口,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他家少爷脱裤子。
“回来了?”
二楼一间房门打开,封河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眼正系着袍带的李慕白,问道:“情况怎么样?”
李慕白呵呵一笑。
“一个二个脸大如盆,都忘了自个姓什么。”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摆摆手叫跟班甲和侍童退下,领着封河进了旁边的书房。将整个人投进书桌后宽大的靠椅,李慕白疲倦的搓了把脸,皱着眉道:“庚衍必须死,李慎可以留……这是他们的底线了。”
封河反手扣上门,一脸诧异道:“弄死了庚衍,等李慎醒了,他们打算怎么办?洗干净脖子等死?”
“所以他们更不想让李慎活。”李慕白冷笑道,“对付光明帝国时都没见他们有这么齐心协力,是打定主意连最外面那张脸皮也不要了。呵,最后是申慕容提议,将李慎冷冻起来,过个一百年再解封……”
“冷冻?”
封河微微蹙起眉,还真是个闻所未闻的新鲜说法,这是要将李慎当成食物一样冷冻起来,到期再取出来解冻开封?他下意识想到了冷冻罐头里各式各样的肉类,脑补出李慎被分割成小块塞进罐头里的情景……顿时浑身恶寒。
“是东工还在实验中的新技术,能够将活人在特定设备里冻结,只要设备不坏,无论过去多少时间,也能令其保持在被冻结时的状态,直到被解冻唤醒,相当于变相的延长寿命。”
李慕白解释道,眼中闪过几丝异样的情绪,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
“总之,我同意了。”他最后说道。
这句话一出口,书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李慕白低着头注视着书桌,不去与封河的目光相接。
不知过了多久,封河的声音幽幽响起:“杀死庚衍,将李慎冷冻,这就是最后的结论?”
“我不可能为了他们赌上整个辉光。”李慕白直起身,将双手十指交叉,搁在桌上,缓缓抬起头,“保住李慎的性命,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封河笑了。
“我看你比谁都更希望他去死。”他笑着对李慕白道,“倘若他活着,这辉光,这李家,又哪轮得到你做主?”
李慕白面无表情的听着。
封河的话无疑戳中了他心中的痛处,从他出生那时起,就注定是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他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也没被赋予任何期待,连唯一存在的意义也被李慎所取代。他不甘于这样的命运,并决心反抗,却反而成了庚衍用来摧毁辉光的棋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过他已经不是那个被封河欺辱后,只会躲在房间里独个儿忍着眼泪舔拭伤口的小可怜,亦不会再被那段黑暗的过去所拘缚。他不需要再依靠他人赋予的意义而活,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曾经的辉光少主李慕白,早已成长为足以支撑起自己人生的男人。
“明天上午,我会带李慎去东工。”李慕白开口道,声音是异常的平静,“冷冻后保存的地点暂时定在东工,毕竟还是实验中的新技术,设备也需要定期维护……”
“庚衍呢?”封河眉峰紧蹙,打断道,“你真打算把他交出去?”
李慕白怔了怔,随即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道:“当然了。”他看着一脸阴郁的封河,有些好笑的挑起眉,“留着他做什么?等他卷土重来,搅得天下大乱?”
封河拧眉不语。
“他若不醒,也不会有这些劳什子事端。”李慕白取了支烟,在桌面磕了磕,头也不抬道,“你与其在这发愣,不如回去替我问问黄沙,他要是愿意站出来挑个头,这事儿就还有转机……另外我看申慕容那老鬼也有意将位子交给路苍,老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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