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数日的晋王殿下终于归来,一应姬媵们,不管是否有意争宠,闻讯后自然都要去迎接一下,偏偏只有婷而借口被庶务纠缠不得空闲,没有去赶这热闹,任玉华一见时机难得,已经打好腹稿,准备委婉道破婷而因为心怀怨怼而有意怠慢,可谓骄狂跋扈,哪知一见殿下,也不知这位因何恼怒着,一张脸有若电闪雷鸣,甚至连她都没看一眼,待入内宅,拂袖便往章台园大步而去,她还哪敢自讨没趣?只缠着王妃打听。
“殿下怎么看来怨气冲天?”
十一娘当然没有对她说实话:“殿下到了广阳,眼见着城郊有崇山峻岭,心血来潮,闹着要去游猎,许是因为不熟地形,又因并无准备,没有带着猎宠,收获甚少,可我交接好军需,又实在不愿继续在广阳耽搁,遣人去摧促,大扫殿下兴致,才如此不愉快。”
说完又叹道:“虽知道会被迁怒,可眼看着新税法已然颁布,正在依法征税,我实在不放心继续逗留广阳,再者潘辽联军虽被武威侯拒于关外,到底还没有撤军,殿下一直留在广阳游猎,一来显得大敌在前仍贪图玩乐,再者也不安全。”
任氏便道:“未知妾身这时,是否适宜前往安慰?”
“可别去,殿下一旦动怒,有时可谁也不认,任媵人初获宠幸,更得识趣一些,待殿下自己消了火再说。”
另一边,秦霁也寻了江迂打听消息,江迂更加只有一句话带过:“因着潘辽仍未撤军,殿下难免忧虑,不耐回来之后与任氏逢场作戏,故意摆着张臭脸。”只将秦明的回信交给了秦霁。
秦霁归去她的居苑,迫不及待拆开信件,可看完之后,竟然勃然大怒,一巴掌重重拍在膝案上,力道之大,震得案上那博山炉都险些翻倒,门外站着那婢女听见响动,交待另一位:“留点心,别让闲杂靠近,尤其那位修竹。”她自己推门入内,瞧见主人双眼直冒火星,连忙递上一盏葛花饮,低声劝道:
“孺人息怒,这两日正犯秋躁,更不适宜动怒。lt;gt;”
又见那张信笺已经是被揉成了一团丢弃在地上,不由猜测道:应当又是大郎君在信中斥责了孺人,大郎君也真是,怎么就不懂得体谅孺人难处?
果然便见秦霁泛红了眼圈,压低着声哽咽道:“长兄只知道告诫我好之为知,让我不要再打探军情,竟连我去探望父祖之请,也被他一口回绝,全然不理我死活,连我为何如此忧急都不多问一句,我与他可是一母同胞血亲手足,他竟然如此狠绝无情!说什么是我当初执迷不悟,就算遭遇险难,也再与武威侯府无关!”
越说越是恼火,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淌:“可我之所以做此抉择,难道不是为了家族?长兄只埋怨我让家门蒙羞,怎么不想想我豁出去被人鄙夷嘲笑,难道只是为了自己,不是为家族将来荣华富贵?”
婢女只好苦劝:“大郎君性情一贯有些刻板,一时想不通而已,但到底是孺人兄长,真到了那时候,必然也不会看孺人孤独无援,孺人莫急,日子还长,大郎君总有想开时候。”
秦霁对婢女这番话,不过也是为了发泄心头怨怼而已,并不指望婢女会有什么好主意,当然也听不进这有如隔靴搔痒的劝告,暗忖道:长兄可不是因为时间一长便会心软之人,但眼下我甚至不能与他见面,仅靠书信,看来是难将将他说服了,究竟应当如何是好?真恨那当初四哥为何要救长兄,如果是长兄战死,四哥安好无恙,哪里会见我如此艰难?
不说秦孺人多么报怨命运不公,说回玉管居里,阿禄与碧奴也正猜疑着殿下的心情。
“莫不是王妃真将殿下触怒?也不知殿下今晚,是否还会过来玉管居。”
“依我看来,殿下必定是在装模作样。”
“我看不像,因为连世父都暗暗叮嘱,让咱们这几日务必小心谨慎,若是装模作样,在玉管居大无必要吧?”
“就算殿下或许当真心绪不佳,必然也不是因为恼怒王妃。lt;gt;”
“要不姐姐与我作赌如何?”
十一娘刚刚沐浴更衣妥当,一出浴室便听见阿禄这话,笑着说道:“怎么阿禄上回输了整整十贯钱,竟然还有积蓄?”
阿禄顿时愁眉苦脸:“还不都是中了王妃算计。”
“我心软,不忍叫你再欠一笔赌债,提醒你还是莫赌才好,吩咐厨下准备吧,今晚殿下应该会来玉管居用膳,只调味时知会我一声。”十一娘说道。
阿禄当然明白过来,殿下果然是在装模作样。
殿下究竟为何懊恼,王妃心知肚明,那位信心十足准备痛击萧延达,不想率先锋军在关外埋伏数日,饱受蚊虫叮咬之苦,萧延达却并没有如预料那般抓紧最后时机孤注一掷,可十一娘的公务已经处理完备,若再耽延,只怕便会让人察觉蹊跷,故而只好催促晋王返回,贺烨倒不恼她扫兴,不过因为盘算落空,终究没能与萧延达一战,大失所望罢了。
所以,碧奴的判断正确,阿禄若是作赌,必输无疑。
又等了三日,潘辽撤军的消息终于传至晋阳,虽说武威侯部也不算取获大胜,但这回潘辽数十万敌军大举进犯毫无寸攻,甚至多有伤损,而云州、广阳二部却几乎没有损失,再一次顺利化解了危险,对于大周而言无疑是利好消息,十一娘一边向朝廷报喜,一边嘱令在晋阳城张贴告示稳定民心,晋王府内外一片喜气洋洋,唯有贺烨仍觉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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