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用尽了手段却毫无用处,门外的其他太医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周夫人迟迟等不回素馨,这才开始害怕起来,素馨是岑季白领进宫里的,她怎么会愚蠢到相信岑季白会给她带来喜讯呢?不,她真是愚蠢透顶,等她这一胎平安产下,她一定会即刻杀了岑季白,就像当初的秦氏一般!岑季白是秦氏留给她的祸患!
但岑季白怎么会对她起疑的?怎么会想要害她……他……他知道秦氏是自己害死的?是谁告诉他的……是……是了,是宋之遥,岑季白同宋晓熹往来,是常常见到宋之遥的。
宋之遥这个贱人,假清高的贱男人……
周夫痛得说不出话来,神智昏沉,女医说她是难产了,难产……秦氏也是难产而死的,秦氏……是秦氏的鬼魂索命了,秦氏……
“夫人,”女医跪在地上,惶恐说道:“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的,夫人……”床单上猩红一片,且有更多的鲜血浸染在床单上。
“血崩……”女医惊惧之下,赶忙扑了上去,寝殿中乱成一团,却是谁都没有法子。
以周夫人的身体状况,想要在短时间内调养好,孕育一个孩子,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素馨用了许多药物硬生生逼迫,后来周夫人孕子后也是方药不断,勉强维系。其实这许多狠药加在周夫人身上,腹中胎儿早已是畸形了。比起治病救人,素馨更擅长的还是用毒一些。
她给周夫人留了一口气在,让她临死之前还能看一眼自己生下来的怪物,素馨说是个儿子,但其实月份还浅时她也诊不出男女来,只照着周夫人最想要的结果去说了。等到孩子出世,倒还真能辨出来是个男胎,可惜也早就是个死的。
婴孩古怪畸形,身上青紫,周夫人看了这一眼,瞪着眼睛,最后那口气也被吓得散去。
岑季白在寝殿外头跪了一天一夜,听到里头慌乱声音,不多时已经哭了出来轻轻喊着母亲。
哭周夫人他是哭不出来的,但一想到前世的林津,岑季白的眼泪却是止不住。前世他不曾为林津哭过,他抱着林津血淋淋的身子回到寝殿,像个木头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抱了林津一天一夜,后来有宫人来劝,说要快些为林公子备置丧事。
林津是废后,不可能按照王后之礼下葬,也不可能葬在岑季白身边。按宫规,他只能同那些历代失宠的后妃男侍们一起,挤在王族陵寝的一小个角落中。岑季白当然不会守这些宫规,他是希望将林津葬在自己陵墓中的,但他答应过林津,要将他的遗骸交给林浔。
于是岑季白将林津封在冰棺里,等着林浔回来料理后事。
此时此刻,岑季白心中绞痛的时候,幻想着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前世的林津并不想以废后身份下葬,也不想自己未足月的孩子同那些小产的王子王女一般叫人烧化了掩埋,所以才会让他将遗骸交给林浔。他幻想着林津或许并没有那么恨他,不是什么都不想留给他……
谁也不知道岑季白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夏王闻听周夫人死讯时过来看了一眼,多年夫妻,到底还是存了点情意在。至于那个未能存活的儿子,莫说他本不看重子嗣,况且上官缈新近又给他添了个小子,加上早有的两个,实则儿子这回事情,他更是无所谓了。他到了静淑殿中,便看到岑季白跪在青石上,宫人说他是从昨天听到周夫人不好时便跪在这里了,一直不肯起来。周夫人虽不是生母,但教养了岑季白十来年,夏王知道,他们母子的感情一向很好。便让人去扶他起来,长跪不起也没什么用,人死总不能复生。
夏王身边的老奴走过去,见岑季白垂着头,同他说话也不应。便伸手搀了一把,他的手刚碰到岑季白胳膊,跪在地上的人便歪了身子,倒在青石地面上。
宫人吓得大叫起来,太医过来诊脉,才道是伤痛过度,心悸晕厥了。
岑季白一直沉浸在前世的回忆里,重生以来,他一直将这些沉痛埋藏起来,不让人发现他的反常。
他不敢面对林津,但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每每心中惧怕,不知道周夫人何时又会害了林津。直到周夫人身死,这种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才变得确定了一点,他的确重生回来了,他的确可以改变这一世,周夫人的确是死了……
岑季白也不知道自己睡过去多久,只是周夫人死了,他的心念一松,重生前后的疲倦一起涌了上来,让他难以承受,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迷迷糊糊,岑季白竟然看到了林津,摘下面具的少年时候的林津。
“小初!”林津欣喜地喊了一声,扶着岑季白坐起来,又给他倒了杯茶水,岑季白倒也不是很渴,只盯着眼前的林津看。长而上扬的漂亮眼睛,挺翘的鼻梁,薄薄的淡粉的唇,还有三道泛白的伤疤。
林津怎么会在这里呢?他明明看到林津在他怀中阖上了眼睛……
岑季白犹似在梦中一般,伸手抚住林津面上伤痕,温热的触感,凸起的纹路,是真的,活生生的。
“小初,你醒了没有?”林津端着水杯,古怪问他。岑季白怎么跟睡糊涂了似的。
岑季白这才有些醒神,赶紧收了自己不规矩的爪子,觉得手上脸上都发起烫来。环顾四周,这里确是他的寝殿不错了。
“三哥,你怎会……”在这里。
林津将茶水喂给岑季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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