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念想……就当这东西是前世的林津留给他的念想吧。
想到前世,岑季白喊来阿银:“一会儿你背我去外头转转。”
前世林源战死时,林津尚在射声部中。岑季白做了半年射声部的中郎将,林津去守连云关,他也跟了去。一年后林津往青州戍卫,岑季白亦是随行。
那时林戍夫妻在接连承受两个儿子死亡后,人也消沉下去,能主事的便只有林津与林浔两个人了,岑季白私心里是想收走北境兵权的,他最初跟着林津,本是想看看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那时候林津也想过要来北境黑水草原上筑城,只是家中剧变,北境军马又经林源带兵在黑水草原折损,筑城一事也就有心无力了。
他们时常出了青州长城,远望草原、山林。扬鞭指向北狄,也说些夏国朝政。
没想到这一世,林津将筑城变作了现实,而草原风光,岑季白却还没有好好看过。
阿银有些担心。外头是一片雪原,天气晴好,温度却不高,积雪未化,反倒是冻得硬了,滑。况且,那冷风跟冰刀子似的,太凉了。“殿下,外头冷,怕是……”
岑季白只看了阿银一眼,阿银便住了口。他知道,岑季白并不是容人置疑的。
傍晚时,朔方城北城楼上,岑季白单腿站定,手攀着城楼护栏,去眺望银白雪际。
北境的风光,尤其是雪后,有一种磅礴的壮美,与陵阳的富贵繁华不同。
夕阳斜照,远近皆是泛着白光,岑季白揉了揉眼睛,听见楼下有人在喊“前将军”,往下看去,竟是林津牵着白马,慢慢向城楼走来,他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一人一马,茫茫白雪,岑季白忽然有些怔往。
林津似有所感,抬头往城楼上望了一眼,便见是岑季白在城楼观望。岑季白笑了笑,两人对视一回,都有些发愣。
林津先反应过来,迅速进了城,身影在楼下消失了。
岑季白微觉怅然,忽然听见林津喊他,“你到外头来做什么?”原来林津匆匆入城,是上城楼来寻他。
阿银如蒙救星来临,即刻道:“三公子,你劝一劝殿下,他非要出来。”
林津将手中笛子插回腰间,上前几步,在岑季白身前弯下身来,“我背你回去。”
岑季白怔了一回,见林津回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便迅速用双手攀着林津脖子,往上跃了跃,重重地趴在林津背上。
他就知道,林津即便生气,也还是待他好的。
想到这里,索性再次取下玉扣来,趁着林津无力阻止,岑季白将它直接给林津戴上了。随后,岑季白双手紧攀在林津脖子上,好像生怕人将他给扔了似的。
林津步子顿了顿,低头看着那两只紧箍在一起的手,无奈之后,又勾出一点浅淡笑意来。
岑季白不肯说清照月谷的事,他真是有些生气的,气岑季白信不过他。但岑季白宁肯以身相替,也不要他涉险,这样的行为又让他十分动容。岑季白虽无信任,但交付了性命;林津没替他偿过性命,至少可以还他信任。
第二日一早,岑季白上了马车。林源冷着一张俊脸,活像谁欠他银子没还似的。或者,有那不知道的,还当他多不舍岑季白离开。
岑季白看了看护送他的林家军,试探道:“不如,你收回五千?”
岑季白带来的禁军在照月谷悉数折损,要回陵阳,自然只能向林源借些兵马。打探归打探,回朝的事却耽搁不得,林源知晓轻重,便派了一万精兵护送。
但派这一万兵马,倒好像是从林源心头上割肉似的。岑季白实在是不懂,林源不是巴不得他动身吗,这会儿不该喜极而泣?
送到朔方城外二十里,岑季白提议道,“其实,孤只要一千人就够了。”他确实不需要带太多人,来时的五千兵马,是为以防万一。既然万一已经发生了,他也不需要再带着许多人。
林源翻身下马,道:“殿下一路珍重。”
岑季白往朔方城那方向看了看,仍是没见着林津,心里怪不舒服的。
林源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哪怕他脸上冻出冰层来,也是不在乎了。
他并不知道,林津比他更早离开朔方城,回安夏祭祖。
林家在陵阳虽有祠堂,早先的几位先辈倒都是葬在安夏。
林津这回是祭别,因他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时候,或许根本没有时候再去祭拜了。
林源这张比雪原更寒冷的脸,自然是因为林津。
今日早些时候,当林津将朔方城一应防务交付林源的时候,林源并不肯接。于是,林津将写清详细的竹简搁在林源书案上,转身上马,甚至没有回头看看自家大哥。
岑季白回陵阳并不从北部的安夏经过,林津打算祭别后便往南同他汇合,半道上给岑季白一个惊喜,看看他惊讶得不知怎么好的呆愣表情。
但后来他的脚步渐渐迟疑下来,一直在岑季白行军后十几里处,同小刀缓辔而行。
那些从前没想过的事情渐渐涌上心头,林津满心热情,被陵阳城中可能面临的局面击了个透凉。
他原本将此事设想得很简单,只要大哥同他一起去求父亲,加上连云关同朔州两次大捷,他拿这样的军功去换,父亲即便为难,也会答应他向王室提亲的;什么周家上官家的他也不在乎,他全都能拦在外头。
但如今,林家是不会帮他了,小初的心思他也看不透。其实这两年,就连小初待他,也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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