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覆在接收键上的手指不住哆嗦,已大致预感到事态走向,而侥幸这次也无情缺席,把真相这根上吊绳**裸地丢到他面前。
“是的,我喜欢他很久了。”
田田坦率到残忍的程度,可这怎么能怪她?人家根本不知道孟想的心思,好比昂首阔步走在路上,谁会留意到脚底是不是刚刚结果了一只蚂蚁的性命?然而孟想的心像蚂蚁一样被她无意间踩扁,霎时间,连灯光也无法制服的黑暗向他涌来,灭顶的滋味竟如此清晰,清晰到不堪忍受。
出于挣扎,他做出有违习性的举动。
“田田,你不能喜欢那小子,他是个同性恋,只对男人感兴趣。”
田田来信质询:“你怎么知道?”
孟想一把将脸抹下来揣进裤兜,一门心思打败情敌夺回爱情,不顾羞地坦白:“他骚扰过我啊,这人不仅是gay,还当过牛郎,跟女人乱搞,没节操没品行,根本配不上你。”
他已不管不顾,田田的反应却与他的期望背道而驰,不仅不对顾翼见责,还反过来语重心长劝导他:“孟想,看得出你很讨厌顾翼,但我保证这其中一定存在误会。顾翼绝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是个双性恋,在牛郎店上班,这些事我早知道,但并不妨碍我喜欢他。”
孟想碾压过的心再受车裂酷刑,悲愤暴躁地抛出最后一张底牌。
“你别把他想太好!他还当着我的面说你坏话!”
这行为实在愚蠢,如今他和顾翼在田田心目中的地势高低已然明了,凭空告状正犯了疏不间亲的大忌,极有可能徒增反感。以田田的个性还不至于直接批评他,她采取了闭明塞聪政策,一口封锁孟想的进言渠道:“孟想,我相信顾翼不会这样对我,都是误会吧。我去写论文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孟想看完邮件,随手扔掉手机,塌方似的倒向榻榻米。情绪乱成一洼沼泽,乌烟瘴气一塌糊涂,他寸步难行地困陷其中,一张嘴就大口大口呛进悔恨的臭水。
为什么不早点向田田表白呢?他明明有三年尝试的机会,却一直裹足不前,自作聪明地施行“广积粮深挖洞缓称王”的傻逼计划,殊不知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他计划再长远周全也敌不过人家近水楼台。现在的结果就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连个参政议政的资格都捞不到了。
好气,好难过啊,如同受了大委屈的小孩子,觉得全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凄苦憋闷到顶点,就想找个地方树洞,熊胖是替他接收保管秘密的不二人选。
今天熊胖隔了很久才接电话,声气又急促又可疑。
“孟瓜娃子,你要咋子嘛,老子现在没得空招呼你,个人先去一边耍到哈。”
放平日孟想早猜到他在和徐灿过性生活,但这时他主管逻辑思维的左脑负伤瘫痪,只看得到自己活灵活现的苦楚,怔忡地说:“熊胖,我遭了……”
“你又遭啥子了嘛,哎呀,只要不是马上死人的事都等老子跑完这100米冲刺再说!”
随着一阵刺耳的杂音,孟想的手机客串起收音机,现场转播真人基威秀。只听那边床摇吱吱,ròu_tǐ拍啪,互为伴奏,而熊胖低沉的喘息和徐灿高亢的呻、吟融合成一支高低音合唱,演绎着生命之大和谐。按孟想以往的反应早捂耳关机了,这时却由于这二人的鱼水欢爱衬托出自身的形孤影寡,恰如一个在冰天雪地里流浪的孤儿站在别家的窗前偷看里面的温馨幸福,那恓恓惶惶的滋味真是难以言说。
人家两个基佬都过得恩恩爱爱你侬我侬,我晃到这么大,连个朋友都没耍过,暗恋两年多的女生又被牛郎撬起走了,我咋就那么失败呢?劳细苦形备战两年,一颗子弹都没打出去就全军覆没,说出去都要笑死一堆人……
他神情专注地进行着苦逼的内心独白,像一个拿错台本的解说员在为手机里的激情实况做着风马牛不相及的播报,这无厘头的状况持续十几分钟,熊胖的百米冲刺已升级成高规格的马拉松长跑,直到他的拉拉队队长徐灿叫哑了嗓子,他才一鼓作气冲向终点,而孟想仍在重复祥林嫂式的旁白:我咋就那么失败呢?
赛事的精彩与荒唐的解说相抵消,因而没有掌声和鲜花,运动员们正相互慰问,主持人在失神放空,孟想听到熊胖嘴对嘴喂徐灿喝了些水,又听徐灿娇弱催促:“你快给孟想回电话,人家兴许真有急事呢。”
手机里又一阵刺里哗啦,熊胖惊道:“糟糕,我忘记挂线了。”
徐灿嗔怪:“怎么这么粗心!孟想肯定全听到了,丢死人了!”
熊胖低哄:“不会,这小子听不惯这个,肯定早躲一边去了。”
他柔情蜜意完,切换成成都口音,冲着孟想这头嚷:“喂,孟瓜娃子,你还在不在?喂!”
孟想有气没力地回道:“在~”
“我日,你不会真的一直尖起耳朵在听嘛!?”
“……熊胖,我遭了~”
积聚已久的悲酸腐蚀了孟想的眼球,热辣辣的泪水倒灌进鼻腔,他颤抖着抽泣起来,熊胖大惊:“喂喂,你咋子了,有话快点说,哭啥子嘛。”
“我、我这盘遭惨了~”
“咋个惨嘛?未必你遭学校开除了唆?”
“不是。”
“那是不是你妈老汉出事了?”
“也不是。”
“锤子哦!又不是搞有奖竞猜,到底咋回事你直接说撒!”
“……我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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