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季三昧选择放弃。
记不起来的事情,就算他对纸自苦上三百年也是记不起来,何必难为自己。
他知道沈伐石私底下也在调查这件事,他以沂州城为圆心,四下追查,试图寻找当年见过季三昧和卫汀的人,但是这已是数年前的事情,就算季三昧的脸能让人记忆深刻,七八年的光阴,也足够在人的记忆上抹上一层灰,外加一片蜘蛛网了。
除非是李环这种对季三昧心怀恨愧的人,才会对他记忆深刻。
显然,在离开沂水村后,季三昧跟卫汀没有再惹过事,所以他们自此销声匿迹了,就连季三昧是为何死的、死在何处,都无从知晓。
这个结果沈伐石不打算接受。
他不能容忍自己找不到季三昧的最终归处,他舍不得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他找不到的地方,起码要找到他的尸骨才行。
过去,沈伐石也有调查,但是茫茫人间,根本无从找起,现在有了线索,沈伐石必然要追根究底下去。
然而,沈伐石的寻找却连连碰壁,不仅是因为难找,更是因为现下越发混乱的世道。
某日,云如往和云槐来访。
七年过去,云槐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少年心性,见了季三昧就往上扑:“三昧,你长大啦!来来来,我们来比剑!”
沈伐石上手把人从季三昧身上撕下来,冷漠道:“别碰他。”
云槐眼睛雪亮地反手缠住了沈伐石:“他不行,你来啊。”
沈伐石:“……”
云槐绕着两个人打圈圈:“来啊!来吧!”
沈伐石:“……”
不得不说云槐特别有毅力,面对如此冷遇,他仍然能够厚着脸皮抱住沈伐石的右手,在自己的手掌里拍来拍去,啪啪作响:“来啊,沈伐石,伐石,沈兄,来嘛。”
于是沈伐石如他所愿,把他揍出了屋子,并封了他的几处大穴,把他丢在了外头的树底下。
云如往则坐在上位,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
季三昧奇道:“你就不拦着他点儿?”
七年过去,云如往的相貌已经步入中年,眼角有细细的纹路,但笑起来却很有味道:“他高兴就好。你没看他挨揍也很高兴吗?”
沈伐石阴沉着脸坐下,拿出手帕净手:“你倒是顺着他。”
云如往说:“若不是他,这些年我怕是早死了。”
紧接着,他叹了一声,说:“天道有损啊。”
云如往这话说得没错。
这些年,妖道愈发猖狂,四处祸害乡民,要不是身边有云槐守着,照云如往这个普通人,在乱世行走,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
早在季三昧死时,沈伐石的兼济天下之心就已淡薄了下来,只想守好自家的方寸之地,无奈也常常被骚扰,为保季三昧安然无恙,他把方圆百里内的妖物魔灵清扫得一干二净。
但是这也没用,有人捧着重金,千里万里地来求沈伐石驱鬼伏妖,在季三昧发亮的双眼下,他只能收下,带着季三昧一起去——留他在寺里,沈伐石更不放心。
不过,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沈伐石敢断言,仙妖两道早晚必有一战。
季三昧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他对仙妖争斗之类的事情还真没有太大的兴趣。
沈兄在正道,他便是正道,沈兄在妖道,他就去做妖,没什么差别。
在季三昧打瞌睡时,始终在他身上留了一线余光的沈伐石便自然地将他纳入自己怀中,抚摸着他的头发,季三昧在他怀里拱拱,挑了块腹肌,枕在上头睡了。
云如往瞄了一眼酣酣入睡的季三昧,笑道:“他长得很快。”
沈伐石说:“太慢了。”
他垂首,轻轻撩起季三昧垂落的头发:“我希望他明天就十八岁。”
云如往浅笑:“你们俩这日子过得不错,看着叫人羡慕。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安定下来。”
沈伐石:“那就带着云槐回你老家去。”
云如往答:“不行,他还要打架呢。”
沈伐石摸着手下睡得熟了的小家伙,想想季三昧除了在自己身上撩火惹事儿外,基本不跑出去给别人添麻烦,还是挺好的。
在两个炫妻狂魔彼此各怀心事地想着关于自家媳妇二三事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长安探了个脑袋进来:“师父……”
他看到云如往,先是很恭敬地行了一礼,才继续苦着脸禀告道:“……师父,那位女施主又来了,说要找您呢。”
沈伐石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皱,把怀里的小家伙抱起来交给了长安:“带他去书房里安歇。”
随即他又对云如往点点头:“稍等。”
云如往端起一杯酸梅汁:“没事儿,这酸梅汁味道好得很,我多喝两盅。”
沈伐石和抱着季三昧的长安几乎是前后脚踏出门来的,而院内的云槐已经挣扎着破开了身上的两三处大穴,一看到长安,眼睛更亮了:“小长安,小长安。”
长安抗议:“我不小。”
云槐:“小长安,过来跟我打一架。”
长安看了沈伐石一眼,摇摇头:“不行,你被封了经脉,这么打我会打死你的。”
云槐:“……我是让你给我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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