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打紧,就是觉得有点别扭。
周言一想到自己喝醉吐了,还让个认识没几个月的男人给自己洗衣服、换衣服,那人还穿着自己贴身穿的衣服,别扭的像有几百几千只小虫在身上爬。
韩铮自然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东西,把煮完的每人一碗面端了出去,然后让还在厨房的周言拿两双筷子出来。
韩铮手艺好,连煮个最简单的加鸡蛋的方便面都能变着法儿弄出多花来。周言一边吃着一边想着真是奇了怪了,平时吃泡面怎么就没个肉味儿呢,光光调味包的味就能让他每每刚吃完一半升腾起想吐的yù_wàng。
关键是,他这泡面,已经煮了那么多年了,水平也不见有丝毫长进。
周言和韩铮两个人面对面各自扒拉着一个大碗吃着,谁也没看谁,谁也没说话。凌晨时分,外面的小弄堂里传来几声狗吠,夹杂着野猫发/情的叫唤声,此起彼伏,而等到猫狗的叫声消失后,那寂静的夜里,似乎隐隐夹杂着一种低低的啜泣声。
一开始韩铮以为是自己太晚没睡产生幻听了,一抬头,看到耳朵一向堪比犬类的周言也正襟危坐,竖着耳朵皱着眉头,眼神望向他的样子,便知道那不是幻觉。
真的有人在哭。
深更半夜老房子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听着就起鸡皮疙瘩。可对面周言的神情,却异常的严肃,好像是某种高度戒备的野生动物,一有风吹草动,就准备飞窜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大约半分钟后,那哭声慢慢变低,几不可闻,周言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一下垮了下来。
好像猜到韩铮要问什么似的,他抬头一边揉着自己额头的大包一边叹着气说:“是小珍妈。这阵子老是这样,总是哭……不挑时间不挑地儿。”
小珍妈是个又老又穷的残疾寡妇,活到了这个岁数也没活出个人样来,值得骄傲的事也就一件,一个没文化的穷酸女人硬是一把屎一把尿,一个人拉扯大了漂亮闺女。小珍妈做了半辈子的梦,唯一的指望也不过是看着女儿嫁个好人,要是老天爷怜悯她,让她命长点,说不定能活着抱抱孙子孙女。
可这会儿老天给她浇了盆冷水,她一个激灵梦就醒了,醒来闺女不在了,这下连做梦的权力都没有了。她恨不得上天去问问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怎么就狠得下心这么对她,可她是个只有一条腿的残疾啊,垫着脚都站不起来,更甭提上天了。
怎么办?只有哭了,白天黑夜地哭,哭得左邻右舍都烦了,却又拿她没办法。
可能是深更半夜人的意志格外容易动摇,一向只贫嘴说俏皮话的周言忽然成了话匣子,和韩铮“一诉衷情”了。
他点了根烟,吸了口,看着韩铮说:“我在出狱前,总觉得自己挺惨的。一出生就是个‘黑户’,跟着我妈被外人骂、被家里人骂,从小骂到大,几乎是浸在唾沫星子里长大的。各种难听的话听得多了脸皮反而越来越厚了,后来我长大点了,就和那些背地里戳我脊梁骨的人对骂,特别是他们骂我妈的时候。”
“可我对我妈也没好过。我们互相憎恨,视对方为头号仇敌,就恨不能把对方生吞活剥了。所以当时我妈一听罗家缺个肾,就马上拉着我去医院做检查。现在不是常说一个苹果手机一个肾吗?我当时在我妈眼里,就算个苹果手机。”
周言说到这里,可能觉得自己挺幽默,自个儿就笑着傻乐了起来,乐了会儿看对面的韩铮一脸看傻x的表情睥睨他,忙敛了敛笑容,继续说:
“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我妈对我可真够狠的。你说我——作为一个她老人家和我爸错误结合的‘恶魔果实’,能在那个家被好好对待吗?可她半点没犹豫,真当我是个苹果手机,随便一放就完事了。还好姜雪不是个心理变态,也没什么暴|力倾向,不然我可保不准自己长成什么拧巴样。”
听到这里,韩铮笑了笑。
“现在也挺拧巴的”这想法呼之欲出,他想揶揄两句,可看着周言那阴郁的神色,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罗家买了我这个‘苹果手机’可算是赔本生意了。不仅没发挥个‘肾’的作用,把罗进忱给救活了,反而还反手给他往火坑里推了一把。可那家伙……”周言说到这里,突然笑了笑,意味不明,看着人汗毛凛凛,“……不本来就快死了吗?哎,也不知道这法院怎么判的,关了我整整四年。四年啊,黄花菜都凉了。久得我那混蛋老妈都熬不住去见阎王爷了……”
韩铮眼皮一跳,之前好像没听过这一段。
“你妈她什么时候走的?”
周言盯着烟头想了想,半天没想出来:“记不清几月几日了,反正我还蹲号子呢,她也就来看过我一次,劈头盖脸的痛骂……”他摇摇头,自嘲,“真成啊……我都这么惨了,还骂,她要是还活着,那张嘴一开口骂啊,这片老房子,谁家都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后来我出来了,她也不在了,我一个人住在乡下,倒也清静,没再伤春悲秋了。想想自己没缺胳膊少腿,不就在里面蹲了四年吗?死的那个弟弟和亲妈,也不是对我而言多重要的人,所以要比惨,小珍妈比我惨多了。”
周言的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的眼眶下一圈淡淡的青黑,微微低头的时候看着格外落寞,韩铮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点什么,也不知道他说这些的时候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更不知道,他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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