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红鲤,银环衔珠,玉锁两侧各缀海棠银铃六瓣,说来,这锁也是极有讲究的罢。”颀长如柳的指尖勾着那锁链漫不经心的说,手的主人似乎并不打算如此轻易的将原物奉还。
虞秋水了然一笑:的确,他也并不认为从这个男人手中取物会有多简单,即使,那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区区俗物,不足挂齿。”
“原来在小虞公子眼中,淮南隅庭九品鸳鸯楼打造的千叶莲枝抱海棠……”薄佻白凤眸一瞥,淡淡道,“也算是俗物?”“薄公子目光如炬,在下佩服。”少年眯起眼,眸子里绽开点点狡黠的光,忽然上前一步,“那么,可以还给在下了吗?”
那一步,着实缩短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故而虞秋水轻笑的时候,那张脸就近在咫尺,也是因了这么近的距离,令薄佻白蓦然回想起之前在梨花轩外的池塘前,不胜暧昧的场景。少年脚下打滑跌进他怀里,有些惶然冒失的表情,可眼睛里分明闪烁着炽烈而兴奋的光,隐隐的,还有一抹阴戾。
微笑着靠近,就如同现在一样,离的越近,就越觉得他额心那一滴水光玲珑的痣,如血妖娆。
薄佻白一双平缓无波的眸子就那样落定在少年身上,虽不语,却难掩眸中冷静的审度之光,意味深长。少年含着笑,自然而然就从他指端取了那鎏银锁片揣入袖中,又俯首浅拘一礼,方才折步离去。
偌大院落芳草萋萋,此刻徒剩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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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一丝气流波动的异常,薄佻白俯身在那棵杨柳树前的白玉案前坐下,抬手拂去案上飘落的柳叶,道:“回来了?”
青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抬手扑了扑袖子,姿态闲然的行礼,微微一笑:“三日整,笙歌未曾逾期,却不知少爷何故如此严肃?”
“你近日来愈发油嘴滑舌,是否薪俸拿的太过理所当然,还是薄府大总管的交椅坐久了,想换人歇歇。”自顾自的斟茶,上好的琉璃茶具配了顶级的碧螺春茶,香味馥郁,闻之而恬然。薄佻白俯睫品茶时,余光注意到那青年嘴角抿起,似又起了坏心一般笑的邪气。
“笙歌不敢。”
“听你话音,此行必是收获良多?”薄佻白凤眸一斜,慵懒的睨了他一眼,冰薄红唇沾了茶香愈发显得惑人万分,连带着那冰冷淡泊的面庞也温和了几许。白玉手腕轻轻支起鬓角,半垂下眼皮,搁在案子上的手指关节不紧不慢的敲击着案面,一副正待他人详禀的模样,冷静深沉。
夜笙歌弯了弯唇角,一双招子如星辰璀璨,直起身子慢吞吞道:“少爷估计的不错,虞家二老的死因的确有些不寻常,当时验尸的仵作不曾从其身上找出一丝一毫的伤口与病患,但就是这身体健康的一对人,却在同一天里先后死去,死因不详。更可疑的是,虞家小少爷就是在双亲亡故之后才突然好了起来,最初能下地行走,至头七时已基本摆脱了药罐子……”
“如此神奇?”斟茶的手势微微一顿。
“是,但基于二老在凤阳当地乐善好施,为人宽厚,是数一数二的大善人。二老的死虽有些离奇,但也有人说这是二老乞求上苍的结果,不愿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先走了一步,冥冥中庇佑了虞家小少爷,才使其在短短时间内迅速的恢复元气。”
“市井流言多半是有人谣传生事,你可有追其源头,查问究竟?”薄佻白沉吟道。青年闻言,眼底掠过一分戏谑:“是,此等歪理邪说,笙歌自然不
14、起?新欢承旧爱 ...
肯相信,然而追根溯源,却发现这谣言的缔造者正是虞府下人,只可惜事隔四年,当时的旧人纷纷不在,唯恐知晓旧情的只剩下当初打小伺候虞小少爷的近侍,笙歌无能,至今未能寻到此人下落……”
“……连你都不能麽。”薄佻白忽然湛开个笑,浅浅宛如涟漪一般在他唇际荡漾开来,优雅中又带一抹冷淡的性格,“我知道了。你奔波三日也该是时候修整下,恢复元气,下去吧!”
“是,少爷。”青年弯了弯眼睛,转身,紧走几步身形一晃,赫然消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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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错。
第一眼见到那少年,他只觉此人面若桃花却一身阴沉,即便眼神多么温良似水,他也还是一眼就洞悉对方嘴角不时露出的倨傲笑意,或许,说是嘲讽轻蔑更为合适一些。有着这样表情的少年,出身不错,样子不错,待人接物亦有一定的涵养,却在那一晚离奇的被撞,尤其是在那之前,他分明是见到柳树下含着望着自己的人影,不是旁人,就是那少年……
他是谁,他又怀抱何等居心来靠近他们,靠近现在的这群人?第一次正式照面,是在那一幕暧昧横生的场景里,少年冰冷的唇擦着他的面颊,口中嘤咛似花香馥郁,眼睛却望着向自己背后看不到的地方。
——那里,有云衍怀,有权思之,还有隅枕书。
光阴流转,待他转身时,却看到那三个人眼睛里一瞬间滑过的截然不同的情绪,子偌的惊艳,权思之的讶异,以及隅枕书的意味深长。那瞬间流露的情绪里,十之八九出自内心深处,因为太快,而足够靠近真相。
然后。官府牡丹宴上,隅枕雪的失态,隅枕棠复杂踌躇的神态,无一不昭示着他们与少年的联系。到现在,子偌控制不住跌入情网,不惜悖逆世俗也要表露心疾,该是何等的魅惑才能让事态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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