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孔家宝在后边小声问。
“未来。”阮肆深沉地回答。
“哇靠,”孔家宝说,“快别提这词,我最近听得反胃。”
“那就好好做你的题。”阮肆盖上信,靠回椅背。
写吧。
说不写也控制不住啊。
第45章 谢凡
耳机里随机放着后摇, 窗帘紧闭,台灯橘亮。桌子上有一沓稿纸、一只笔、一杯水以及一本现代汉语词典和一个笔记本。阮肆开了空调,就穿着一件t恤和一条短裤, 面对空白的稿纸坐了二十多分钟。温度调得有点高, 让转着笔的指尖发燥。
每一篇的开头并不容易。对阮肆而言,只有问清楚自己, 才能避免毫无逻辑的满篇废话。灵感的全称是灵通感应,它像是条模糊地、不受束缚地丝线, 贯穿在一个人所有的感官回馈与过往积累。它是最自由的风, 牵着身体和灵魂共造的巨兽, 偶尔途径过荒芜,偶尔停驻在草野。
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响,阮肆觉得迫切地写的yù_wàng在推搡着他, 他只差那么一点就能尽情爆发。然而不行,他坐了很久,无数词汇在眼前闪烁再熄灭。他仿佛贴着一线之隔,需要一个“刹那”的闪现。
阮肆尝试在空白的稿纸上书写, 随意地写,可以写一个字,也可以写一个词, 围绕着已定的核心不断发散,寻找着开始。
翌日还在下雪,阮肆打着哈欠站楼底下等秦纵。
“怎么没戴围巾?”秦纵下楼,看见他脖子上空空, 雪细碎地往里掉,秦纵抬手把自己的围巾绕在他的脖子上。
“忘了。”阮肆说话间寒气白雾,他往秦纵的围巾里缩了缩,两个人一起走,“今天好冷啊,下雪天还这么冷。”
“今天还要降温,”秦纵抬手碰了碰他额头,“别感冒了。”
“哥身强力壮。”阮肆踩着雪,“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这学期我没什么假,你要回军大院吗?”
“夏天没回去,冬天总要去陪陪爷爷。”秦纵和他出了小区门,“今天吃包子还是油条?”
“来点胡辣汤吧。”阮肆动了动鼻尖,“我的天,我怎么都闻着味了。”
“隔了得有五百多米,你这什么鼻子。”秦纵说,“那就配葱油饼。”
众所周知,胡辣汤是河南省的名汤食。阮城以前出差去过周口,用带回来的料包做汤,味道一直让阮肆念念不忘。今天天冷,胡辣汤的稀稠暖胃。羊肉丁夹在稀稠的微辣中,酱红色带麻的薄辣裹上热烫的葱油饼,在口齿舌间滋香生暖。阮肆没尝过地道的胡辣汤,不过溜溜坡下边这一家已经足够他喝个爽。
喝完再出门,冷风一刮,他才觉得自己清醒点。昨晚睡得晚,前先有点昏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想事儿,他今天话不多,秦纵知道他晚上在干什么,临上楼的时候给他了一瓶风精油。
“两眼发直。”秦纵偏头看他,“醒醒了我的哥。”
“你的哥醒着呢。”阮肆笑,接了风精油,还没开盖就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还有一个多月,不急这一会儿,晚上差不多就睡吧。”秦纵指尖扫了扫自己眼眶底下,“都成熊猫了。”
“总觉得差一点,找不到不甘心,不甘心也睡不着。”阮肆说,“快上楼吧你。”
“晚上我在坡上等你。”秦纵转身,“练完萨克斯你也该下晚自习了,记着啊。”
阮肆应了声,捏着风精油进教室。上午确实没什么精神,听历史课的时候竟然睡过去了,睡过去就算了,心里还惦记着笔记,一节课下来再看书,都是鬼画符。
“我上个课,就看你俩脑袋跟啄米似的一直点。”孔家宝晃着椅子,“你俩昨晚都干嘛去了,别给我说背书。”
“写谱。”陈麟已然活在梦里,“写谱,不停地写谱……怎么他妈的这么多谱……啊……”
阮肆在纸上倒了点风精油,一把贴陈麟鼻尖。
“我靠!”陈麟半昏的眼睛倏地清醒,摘了纸捂住鼻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你是不是想我死?!”
“一块死吧。”阮肆往手背上沾了点,凑鼻子下边闻了闻,“这周放不放假?”
“周六不放,但晚上没晚自习。”孔家宝说,“你打算干嘛。”
“去酒吧。”阮肆别开头,离手背远一点,“好久没看秦纵吹萨克斯了。”
“圣诞节有一场。”陈麟说,“都来呗。”
“求我啊。”阮肆说,“之前不是不稀罕我去吗?”
“给脸上头。”陈麟翻开课本,里面干净得跟他脸似的。约摸几分钟,他才说,“演完这场谢凡就滚蛋了。你爱来不来。”
“卧槽。”阮肆和孔家宝同时道,“滚蛋了?”
谢凡捧着泡面,蹲在电暖气前吸溜。袜子就晾在跟前,他也不嫌弃。脚边的老干妈就剩一点了,他用筷子刮干净,拌着面一起吃了。吃完还挺饿,可是出租屋存粮告急,剩下的得留给李修和陈麟。
手机在一堆曲谱里响,来电铃声是《》。响了一早上了,他也没接,就在音乐里边哼边洗他的内裤,时不时还唱几句。来电人坚持不懈,不断地打,李修从卧室里出来,摸着脑袋说,“一大早放个鬼的歌。”
“调整心情。”谢凡摇晃,“快乐的一天又开始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哦,还剩两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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