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谨之驾车离开,程惟才撇回头,脸上带著含义不明的笑容问:“怎麽?你想说什麽?”
“算了,问了你也不会说。”对他,克拉克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回家了!”
然而转身时手臂却被拉住了,抬头对上程惟淡然的眼神:“要不要去喝一杯?”
“……当然。”
克拉克的聊天话题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几杯洋酒下肚兴致更加高昂,而此时的程惟也乐得任他滔滔不绝,於是促成了整个晚上一个人夸夸其谈,一个人耐心“倾听”的情形。
当两个人在酒吧门口分手,各自坐计程车离开,时间已经是凌晨。
程惟到家打开门,意外地看到谨之还没有睡,正坐在沙发上在摆弄一瓶红酒,他定了定神,一边在玄关换鞋子,一边故作随意地打了声招呼。
正准备上楼,谨之开口叫住他:“坐一下好吗?”
程惟微微有些吃惊,但仍然从容地走过去坐下。
“你喝酒了?”这样近的距离很容易让酒气弥漫过来。
“嗯,喝了一点。”程惟说著松了松衬衫的领口。
之後两个人同时沈默下来,静静地对视了片刻,然後谨之缓缓地问道:“你是──同性恋?”含义直接毫不客气,但语气绝不是质问,或许更接近於一种关怀甚至是想要了解对方的渴望。
程惟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我同时接受男人和女人。”见对方诧异地挑眉,他笑了笑,不过立刻又认真地补充道:“我并没有刻意隐瞒。”
谨之点点头,表示谅解或其他,张张嘴想要再说什麽却临时改了口,把桌上的红酒瓶子推向他:“今天朋友送来的,还不错,你试试。”说完起身道了声晚安便上楼了。
洗过澡,谨之开始在网络上搜索一些信息,然而面对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脑海却被傍晚时分看到的那幅画面所占据,突然想起芝锦说过的那句话:程惟的魅力是男女不拘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哪怕谨之自认并不是一个过分敏感的人,却还是很明显地认知到那个短促而热烈的亲吻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礼节性行为,而在餐馆门口目击到这一场面,他也绝对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并不是只存在友谊一种感情。一直以来因为自身完全正常的性向,再加上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人物,他对於同性之爱几乎毫无概念,并不是没有常识,只是从来没有对此多做思考。今天他可谓是受到了程惟无意间的启发性再教育,而且带来的刺激效果著实不算小,从当时愕然震惊到近乎屏息,到之後长时间的焦躁不安,连他自己都意识到状态异常。
其实在程惟回来之前,谨之也有些犹豫,是不是该这样直接地去询问他?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立场?但当那个周身散发著奢靡的酒精味道眼神却依然清澈无波的人在对面坐下,冲动霎时降临,还没来得及再做考虑,话已经出口。对此,谨之的内心相当忐忑,他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并不只是在与程惟探讨他的性向问题,而是在莽撞地揭开某种东西的神秘面纱。
“程惟啊程惟,你怎麽总是给我‘惊喜’……”这是谨之临睡前默默沈吟出的一句。
这一个月以来谨之已经很少加班了,把不能及时完成的工作带回家开始成为习惯。这天下午他收到了一封非常重要的邮件,不过经过初步研究他发觉自己恐怕搞不定,犹豫了一下,还是步出了房间。
对面的门半开著,程惟正在结束一通手机通话,用英语跟对方道晚安。谨之抱著双臂倚在门边上也用英语搞笑地说:“迪安,帮个忙好吗?”
“很乐意为您效劳。”程惟笑著抬头看看他,然後改用中文:“什麽事?”
“我记得芝锦说过你精通无数门外语?”
“如果你的‘无数’小於等於四的话。”
“很好。”谨之不再废话,走过去一把拉起他向前走,“我有一份德文的材料想让你帮我看一下,德语的日常会话我还可以,但这种专业性的文件──有难度。”
程惟乖乖地任谨之拖著,直到被他按到电脑前的椅子上坐下,指著屏幕说:“翻译软件的效用真的很有限。”
“别信那个。”程惟说著手抚上键盘上滑鼠,开始翻看文件。
大致浏览了一番,他有些惊讶:“你从哪里搞到的?”
“我在德国有个朋友,业余爱好干这个。”
这封邮件里收集了许多欧洲知名手机系统开发商和运营商的内部资料,还包括潜力巨大的新型移动通讯操作平台linux的有关情况,虽然这些统统都不涉及技术方面的商业机密,但能够获取这些前沿充足的资讯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有助於在行业内占领先机,谋取比其他公司更加直接有效的发展。
程惟没有多做评论,直接开工。
起初谨之站在他身後关注翻译进程,并且听取同步的解释,後来觉得这样恐怕会严重影响对方的效率,还不如等他完成自己再慢慢研究,於是主动退开到一边,随手翻出一本地理杂志浏览起来──这也是谨之近期才有的喜好。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发现画册里美轮美奂的景色并不比眼前这个人更好看更值得欣赏,便开始暗自打量起正专注於电脑屏幕的程惟。
有一句话是怎麽说的来著?──认真的男人是最吸引人的。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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