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放下电话就哭了。他早觉得娘这一年催他跟七生孩子催得过了头,只道是她抱孙心切,全没往那个方向想过。娘这个头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一味忍着瞒着,没成想到疼得受不了了,一检就是个癌症晚期!结果出来的头一天他窝在饭店后堂的小仓库哭啊哭,哭了一个时辰才房送餐,又有那么巧的,似笑非笑盯着他目不转睛的女人竟是那位耿小姐!那日她一改往日的蛮横暴虐,拉着他说个不停,又让他说自己有什么烦恼。小三心情刚好跌到最低,见着半个故人自然一股脑的抖撒了出来,边说边哭个不停。耿小姐也好像同病相怜似的一直看着他,跟他越坐越近,给他夹菜吃,给他倒酒喝……喝到饭店打佯的时候小三已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第二天一大早头剧痛着醒来的时候,自己是和耿小姐赤身luǒ_tǐ躺在一起的……
女人?耿小姐?漂亮,柔软,香艳,有钱……缠着小三让他娶她的耿小姐那时可真是温柔如水,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负担小三娘所有的医药费,在她过世前跟他生个孩子……这些诱惑可谓火喷了得,可是尴尬懊悔的小三那会儿想的是什么?
七,小七,小七……俺只想娶你,俺只想要你!
小三在浴室里哭了小宿,就哽咽着穿衣离开了。走的时候到床头亲亲傻七的额头和嘴唇,满眼的不舍,狠狠心闭上眼,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这一走,也便错离了他和傻七的交集,好久,好久。
23.
阳光明媚的小清晨,傻七一个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旁边的被窝是凉的,不过还保有小三的点点气息。他出神的歪头看了回,突然绯红了双颊,像个新婚第一天清早的小媳妇似的把被子蒙到了面上,害羞而甜蜜的回想昨儿一整天小三压着他抱着他亲着他干的这个那个……他把自个儿蒙到喘不气了,才倏得推开了被子,整个人扑到旁边的床位上赤身luǒ_tǐ的趴伏着,努力嗅起小三留下的丝丝气味。那一秒钟,不由得懵懂的傻七不承认,在他不大的跳跃的小心头上,在最贴心敬爱的爹爹过世了之后,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究竟是谁。
虽然是孤零零的冲了身子清理了自己,虽然屁股里面疼得不得了,虽然这短短的一天说不定又要让他重遭以前的诡运,傻七这个说到底还是傻得可爱可怜的小伙子还是欢心不得了的过了下去,一晚又一晚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企盼着小三的电话,企盼着小三在楼下的身影,企盼着小三跟以前一样抱着他的膝盖跟他求婚求吻……他平生大约头一回体尝到了“恋爱”的味道:甜蜜,期望,渴欲……不过大凡恋爱过的人都知道甜蜜的恋爱往往总和另一件互依互存老不分离——那便是失恋吧。傻七是在傻等苦等了三个月后,才头一次深切体尝到了失恋两个字的可怕滋味。
那天传达室的大爷送来了一封红红粉粉的信封,拆开看里面竟是“婚礼请柬”,而更让傻七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请柬上那对新人的名字是——
张小三和耿明丽。
爹爹过世的时候傻七没有哭,因为那时候他完全蒙在鼓里;小伶送走的时候他哭了,不过是刻意的忍着藏着,不想让小伶伤心,不想让林家更瞧不起;而这一次,傻七再没了那么好的定力,他拿到信时当下就流了泪,而且愈哭愈烈,把其它的同事弄得莫名其妙。傻七乌亮的眼睛渐渐变成了小兔眼,虽然不像一般人鬼哭狼嚎,整个身子颤抖抽搐的样子却甭提有多可怜。同事们劝不住,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渐渐都没趣的散了去,傍晚下班再来看的时候,却发现宿舍里早没了半个踪影。
傻七走了,当然没去别处,直往城里小三打工的饭店去了。店员告诉他小三两个月前就辞了工专心张罗结婚的事儿,他的未婚妻好像很有钱的样子,两人现在住在富人区的某个别墅爽得不得了。傻七呆了,怎也不敢相信这是真事,就紧着问小三的住址,店员却说只知大致方向,确切地址搞不清。傻七也没管,听了个大概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边觉着胸口的阵阵剧痛,酸水和苦水一股脑往嗓门涌。你说这人生地不熟的,傻七哪那么容易就找到小三的地方?况且小三那会儿根本没在耿小姐那儿,而是在医院默默守着他弥留的老娘,甚至连耿小姐印了请贴托某人带给傻七的事儿都一点不晓得。此刻小三的眼中只有生他养他不久于人世的娘,只有老娘这些日子念前叨后要小三早日完成生子指标的艰巨任务,却哪还见得傻七的半点影子?只可怜傻起跑啊跑喘啊喘,眼泪流啊流,真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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