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抬手阻止了他下面的话,淡淡道,“我现在便要出去,木桐你说,如今丰城可有什么好去处,一会带我去逛逛。”
萧无痕心急如焚,“你如今的身子,怎可去逛街?”
秦惜冷冷斜视,“怎么?你要拦我?”
“属下不敢。”
“哼。”冷哼一声,秦惜看向木桐,“怎么,你们不知道?莫告诉我你们来丰城这么多日都没出去玩过。”
木桐木柏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抬眼求助的看向萧无痕,却见对方也一脸无奈,最后只得犹豫着开口,“我们来这几日,都去城内的一笑楼听书了。”
“听书?”秦惜微微蹙眉,“真是小孩子,居然喜欢听书。”
“不是的,一笑楼的说书先生很厉害的,他......啊......”木桐下意识的大声反驳,等回过神来,木柏已在拼命拽他的手了,他赶紧闭嘴。
秦惜倒似没注意到他的态度,只是饶有兴趣的偏头,眼带笑意道,“说下去。”
向云扬今日出门便觉精神不济,自那日那位姓萧的男子来过之后,他几乎每夜梦里都梦到秦惜浑身是血倒在他面前的场景,每每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之后,便再无睡意,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天明。
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明明已经决定不想那人的事了。
自从离开军营,他一直在想着他和秦惜之间的点点滴滴,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清自己的心意。
不是没想过去找他,只是,自己到现在连自己的心意都弄不明白,见了面,又该如何面对?
更何况,那人好不容易对他绝了念想。他若想找自己,无论自己躲在哪,他都会找到,可是时过半年多,他都不曾出现,显然他已放弃了自己。既然他都放弃,自己又何必再去撩拨他,搅乱他的一颗心,让他再跳进自己这个火坑呢?
是啊,以前没觉得,可是现在想想,他不免自嘲,自己对于秦惜而言,还真是个火坑。
上午刚至巳时,向云扬便跨上了一笑楼一楼大堂专属于他的说书台之后,一身青色长袍,一头长发被简单扎起,看起来清爽利落,却也俊逸过人。
“各位客官早。”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得到台下一片相应,他微笑致意,转头四顾,将店内的客人分布情况看仔细,然后拿起竹板惊堂一拍,道,“今日,咱们继续讲《天龙八部》,我们上回书说道......”
台下一时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进门就坐的客人,其他人纷纷有意压低声音,仔细听着台上人精彩的讲述。
“......那玉虚散人心想对木婉清不便太过冷淡,便微微一笑,说道:‘姑娘,我这个孩儿淘气得紧,爹娘管他不住,以后你得帮我管管他才是。’木婉清道:‘他不听话,我便老大耳括子打他。’玉虚散人嗤的一笑,斜眼向丈夫瞧去。段正淳笑道:‘正该如此。’.......”
台下皆欢快一笑,台上向云扬讲得声情并茂,口沫横飞。门口不远处,却有人听到这声音而隐隐皱眉,等走进正门,一见那站在台上春风得意,抑扬顿挫的说着书的人时,顿时顿住脚步,仿佛被瞬时冰封,只留一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台上。
“客官?”前来领路的小二试探的喊道,也跟着看了看台上,见向云扬正看向右面那一大桌客人,显然未注意到这。
木桐木柏也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主子,明明要来听书的是他,怎么一走到门口就不进了?
秦惜眼睛盯着上方,过了会才闭了闭眼,抬手握拳按住胸腹处,用尽量平静的声音低道,“这便是你们的说书先生?”
“正是。”
“他在这说了多久?”
那小二看了看台上,道,“有快半年了,是接替之前的萧老爹来的。”
“萧老爹?”
“就是以前在这说书的老汉萧福。”
秦惜身子一颤,按在腹部的手越加用力,将那处衣服都按出了深深的皱褶,苍白的唇抿的紧紧的,过来许久,才僵硬的跨出一步,朝着前方的一张桌子走去。
木柏从怀中掏出一角碎银子给那小二,然后道,“行了,没你的事了,去帮我家主子沏壶上好的云雾来。”
那小二笑吟吟的接了银子,转头便跑了出去。
向云扬说书有个习惯,哪处的客人越不专心,他便偏偏喜欢看着哪处,用眼神与对方互动,带动对方的积极性,让谁都觉得他就是这么重视你,这也是他能得客人喜欢的原因之一。
此刻,他本看着右边那桌新客对他们眼神示意,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抹红影渐渐靠近,他直觉心中一紧,接着,一抹熟悉的冷香若有似无的传来,他顿时脑中一片空白,连口中在说的内容也忘了,只是僵硬的转头看向那抹红影的由来。
红纱锦袍,玉冠高髻,此人依旧一身鲜艳华贵,美丽无双,只是不知是否台下光线太暗,他的脸色,竟是那么苍白,而且双颊消瘦,下巴更是尖得似刀削出来一般。
秦惜........
向云扬的心中不停喊着这个名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仿佛就怕瞬间,那人便会消失了一般。
说书的人停了口,台下渐渐开始喧哗,“喂,怎么不讲了?讲下去啊。”
“是啊,喂,下面怎么样了?说啊?干什么呢?”
“......”
眼看台下越来越多人抗议,向云扬狠狠握了一下拳,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抱歉,我们继续.....刚才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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