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伍少:“……”
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一边难过地想哭,一边又咧开嘴挤出一个扭曲不已的笑容:“轻嗣,你还是舍不得我。为何要请你的师兄们来赶我,却不是你将我赶出去?”
韩轻嗣嘴角抽搐:“……贫僧一直在赶。”
郝伍少铁了心要耍赖到底,又怎会被他三言两语激走,恬着脸道:“不走!你心里分明有我,怎能出家为僧!我说什么也不走!”
韩轻嗣忍无可忍,起身提溜住郝伍少的后领,利用身高上的优势将他提到半空,向外走去。
郝伍少也不挣扎,只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眨了眨眼,竟当真落下两串泪珠。他颤声道:“轻嗣,你别赶我走,我不能离开你。你若执意要出家,我也留下来剃了头陪你。”
韩轻嗣冷笑道:“你以为少林寺什么人都收么?”
他走出禅房,不客气地将郝伍少一丢,毫无眷恋地转身向回走。
郝伍少慌忙扑上去抱住他的小腿,惊惶道:“轻嗣!你别走,你别走!我已经遇到六种花了,我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我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只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韩轻嗣身体一僵,一句“你何时遇到了丁香?”在舌尖徘徊片刻,又咽了下去。
他任郝伍少抱着他的腿哭了许久,终是弯下腰,面无表情道:“施主,请你放开。”
郝伍少泪水涟涟,哭得抽噎不止,收紧了胳膊说什么也不放:“不!你不原谅我,我绝不放你走。”
韩轻嗣冷笑数声,道:“好,我原谅你。”
郝伍少怔了怔,抽噎着迷茫地抬起头,只见韩轻嗣居高临下地低头俯视他,冷漠的浸润在逆光的阴暗之中,令他没来由地感到心悸。
郝伍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手上的力道渐渐小了:“你……你原谅我了……”
韩轻嗣趁此机会赶紧将腿收了回来,平和地看着他:“是,我原谅你。施主心愿已了,可以离开少林了。”
郝伍少怔了许久,满眼绝望之色,却坚定地摇头:“不,你在哪里我就留在哪里。”
韩轻嗣心烦不已,深吸了两口气调节心绪,转身大步向禅房走去。
郝伍少狼狈不已地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前拉住他衣袂一角:“如果你是为了洗髓经,我会为你得到它。无论如何,我只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
韩轻嗣背对着他站立了片刻,还是冷冷地抽回袖子,走入禅房之中。
他在蒲团前跪下,拾起木锥,继续敲打木鱼诵经。
郝伍少苦笑着在禅房外坐下,倚靠着门槛,头微微后仰,抵在门栏上。他阖上眼,听着韩轻嗣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枯燥无趣的佛经。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逐渐阴了。
郝伍少睁开眼,看着浓厚的乌云缓缓将最后一丝湛蓝遮覆,喃喃道:“要下雨了……”
韩轻嗣恍若未闻,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木鱼。
“咄咄咄……”
“滴答……”
郝伍少嘴唇微微动了动,将手伸出屋檐之外,神情茫然地接着雨水。
“咄咄咄……”
过了不久,雨势逐渐大了起来,发出嘈杂的哗哗声,与禅房内的敲打木鱼声相互映衬。斜飞的雨水溅入禅房内,屋檐已遮不住多少雨,坐在门外的郝伍少不一会儿便被淋的浑身湿透了。
“咄咄咄……”
韩轻嗣始终心无旁骛。
“咄咄咄……阿弥陀佛……”
郝伍少轻声唤道:“轻……净嗔师父。”
“咄咄咄……阿弥陀佛……”
“净嗔师父。”
“咄咄咄……阿弥陀佛……”
“净嗔师父。”
韩轻嗣每念一声“阿弥陀佛”,郝伍少就喊一声净嗔,韩轻嗣伊始不理他,然而次数多了,终于忍不住停止了敲打木鱼,对那人怒目而视。
郝伍少已被雨浇得湿透了,额上垂了两缕发丝,使他看上去有些狼狈。他嘴角却含着笑,虽不是他本真的容貌,然而那嘴角的弧度依旧是韩轻嗣熟悉不已的。
郝伍少见他回头,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净嗔师父。”
韩轻嗣怒道:“干什么!”
郝伍少两眼弯了起来,明明是笑着的,神情看上去却十分悲伤。水从他长长的睫毛上淌落,一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头倚着门栏,神情有些疲倦:“净嗔师父,你叫了这么多声‘阿弥陀佛’,佛祖都没有生气。我不过唤了你几声,你怎么就不高兴了?”
韩轻嗣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与蓄满了悲伤的双眸,忽觉鼻子有些发酸。他不忍再看,转过身背对着他,叹息道:“……你走吧。”
郝伍少倔强地摇头:“我不走。我在这里守你五日,若五日后你还是要剃度,我就留下来陪你当和尚。他们要是嫌我资质不好,我可以留下来做扫地僧,做饭也可以……总之你不走,我也不走。”
禅房中静默了许久,许久,终于再次响起了木鱼声。
“咄咄咄……”
只是这一次,连木鱼都好似感到悲伤,发出的声响沉闷得令人窒息。
郝伍少在雨中守了一整日,直至天色晚了,他才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阿……阿嚏。”他抬袖抹去眼泪鼻涕,又深深看了眼那人的背影,摇摇晃晃向外走去:“我明日再来守你。”
韩轻嗣听他脚步声远了,沉默地放下木鱼,起身走到门口,默默看着那个步履蹒跚的背影,直到他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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