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字?怎么可能呢。
季笙近乎自嘲般的笑起来。然后,他变得面无表情,疯狂的想念起那个孩子花朵一样纯净的容颜。
那个孩子用牙齿咬住嘴唇,细碎的齿印像一串无色的铃兰花一样开在嘴唇上,然后那个孩子弯弯嘴角,抿抿嘴唇,伸出苍白柔软的指尖,抓起他的衣角,轻微的,无力的,却无比执拗的。
季笙在黑暗中无声的张大了眼睛。
你走吧,我在这儿等你。那天,那个孩子,他很努力的仰起脸笑笑,纯黑的眼睛像花朵一样绽放。
可是,他怎么不在了呢。
季笙低头,仿佛看见自己的胸膛重新流出汨汨的新鲜的血液,像那天一样。他张着眼睛看着那个空空的角落,四周那个孩子的气息分明还像树叶一样扫动他的神经。他反反复复的想着,那个孩子,他去哪啦。
手指仿佛还残留着那个孩子的温度。脖颈像沙滩一样温暖。他喜欢把手放在那个孩子的颈窝上,看到那个孩子怕痒的眨着眼睛。
还剩什么呢?季笙贪婪的呼吸着,妄图再寻找到那种花朵般甜腻的味道。像雪一样,温暖,潮湿,安静,轻盈。
他死死的按住胸口,枪伤并没有很好的愈合,压抑的滞痛。他以为,他的灵魂和情感早已被抽干了,没想过,竟然还会痛,而且,撕心裂肺。
周身被荆棘缠绕,刺深深地埋进皮肤里。他看到玫瑰粘在潮湿的黑色的藤蔓上,一圈一圈,勒紧了他的肩膀。
手神经质的抓紧旁边的衣服,那个孩子穿过的,小小的黑色夹克。皮质衣料哀哀的闪着纯黑的光芒,冰凉的,等待着再度包裹起那个软软的纤细的身躯。
不对,不对。
季笙的胸膛忽然深刻的起伏了一下,黑沉得瞳孔迸发出凛冽的光。他不要仅仅抓着一件没有生命没有温度的衣服,他要那个会微微抿起嘴唇的孩子,会抬起视线寻找他的眼睛的孩子,能为了他不顾一切的孩子。要活着的,好好地活着的看着他明白他的孩子。他要让他回来,然后,好好地关在自己的屋子里,一步,也不放开。再也不放开。
季笙抿紧嘴角。纤细白皙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黑色衣衫从手中滑落,仿佛从身体上生生削下一块肉。掌心,冰冷苍白,无力的抓握住空气。
最后,最后一天了。季笙对自己说。
再找不到……再找不到的话……
季笙的眼底忽然茂盛的开出了布满荆棘的花朵,浓烈鲜艳的颜色丝丝缕缕的消融进一片黑沉中。完美的藏匿。
那就只好……杀……没有道德,没有约束,对他来说,像轻轻吹动一片树叶,亲切,自然。最极端的方式,当然,也是,最有效的。
所有,所有伤害到那个孩子的人。必须。
跑车飞快的在公路上驶过去。溅起的雨水非常炙热。有一件被主人无比眷恋着摩挲了千万遍的黑色夹克从车窗外飞了出去,学着石子们,学着菊花们,像蝴蝶一样,张开翅膀,飞下山谷了。
———————————————————————————————————————— 高大的台面两端有巨大的闪光灯,台下拥挤着像鱼群一样的人们,男男女女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如同一张没有洗好的黑白影片。
我浑身赤·裸,脖子上挂着锁链,站在高高的台子上。
十万。那就是我的价格。站在我身边的孩子,他们满脸惊恐,大张着眼睛,仿佛要溺死在台下猥亵的目光中。
遥远的窗外,天还是灰蒙蒙的。有飞鸟,无声的,划裂天空。
我的心里忽然空空荡荡的难过起来。我,又要,离那个人更远了吗。
十五天。我的淡漠和平静渐渐地被时间这只庞大的蚂蚁镂空了。我想,我是害怕了。
这么久,这么久。十五天。那个人……是不是放弃我了?
垂下眼帘,真的,真的,心里难过极了。
现在的我,真的好想抱紧双膝,不是因为□身体的耻辱,仅仅是因为心忽然疼得难以忍受了。
我想,我必须要逃了。逃回去,逃到季笙的身边。我不要,不要他放弃我,不要,不要,不要。
季笙啊,你来看看我吧。我乞求你。我想你了,好想好想的,来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季笙问自己,“还有什么。”
他想,那个字。
那个字,怎么可能?
他自嘲一样的笑。
哪个字呢?
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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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笙从内心上讲是无比孤单的,后文将有部分章节提到季笙和季禾母亲的一些事,季笙早就已经认定自己已是心死之人。爱情?这种东西,太奢侈。更何况是对季禾。
是不是爱?这种东西,也许会有一天,他会得到真正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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