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宁修时不时给他夹菜,自己却很少吃,谭骁有点看不过去,就拿了一只龙虾过来,手法有些生疏地剥了壳去了虾线,又蘸好了料,默默递到了杜宁修的盘子里。
杜宁修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顿,低头看着盘子里的虾,有点沉默。
谭骁也没注意,又自顾自抓来一个大闸蟹,如法炮制地拾掇干净,掰开壳取了蟹肉,一块一块夹到杜宁修的盘子里。
似乎是对付这些虾兵蟹将分散了些注意力,谭骁没那么紧张了,低声说,“你以前……挺爱吃螃蟹的,现在还喜欢吗?”
对面没有声音,谭骁有点尴尬,咳了一声,硬着头皮又说,“蟹黄你不爱吃,我倒是还喜欢……你爱吃蟹腿来着,就是不太会弄出来,现在还不会弄吗?其实也不是很难,就这么掰一下,然后拿东西戳一戳……”
“我不会弄。”
杜宁修忽然出了声,谭骁吓了一跳,小心地抬头看他。
杜宁修戳了戳盘子里的蟹肉虾肉,看着那些被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嫩白肉块,慢吞吞说,“已经很久都没有……”话音又顿住了,半晌又平静道,“你再给我剥一点吧。”
谭骁呆了下,赶紧诶了一声,继续乖乖剥壳。
杜宁修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动作,漆黑的眸子里染了一层柔光似的,像是陷进了什么温柔的回忆里。
谭骁剥只虾,杜宁修就接过来慢慢地嚼,谭骁看他吃得认真,有点开心起来,手上的动作越发稳准狠,把一桌子的铁克将军全都掰碎了,高高兴兴地伺候进杜宁修的嘴里。
等消灭了三只大闸蟹,谭骁才收了手,态度又小心起来,说道,“这个吃多了也不好,我明天再给你弄吧?”
杜宁修盯着他瞅了一会儿,忽然说,“你走以后,我再没吃过这些了。”
“……不会吧,你现在……嗯,不是很有钱吗?应该天天吃这些……”
“我不会弄,”杜宁修打断他的话,“剥壳太麻烦了,我也弄不好。”
谭骁有点想笑,勉强忍住了,无奈道,“也不是很复杂吧,要不你让别人剥好了再……”
杜宁修抬起眼皮来,板着脸说,“我就喜欢你剥给我的,不是你剥的,我都不吃。”
谭骁有点愣,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看到了小时候的杜宁修。
那时候父亲还没出事,家里条件很好,自己总拿这些好吃的勾搭那个惨兮兮的小孩儿,哄着他说,最后一块儿啦,吃不吃呀?这在你们学校食堂可吃不到哦?
杜宁修一脸的“我很馋但是我就是不说”,绷着脸,非常有气节地和他擦肩而过。
然后就在老远的地方不停地咽唾沫。
那时候的杜宁修又高冷又傲娇,实在是可爱,惹得谭骁老想逗他,可逗着逗着又心疼起来,总想方设法哄他吃些好的,什么幼稚的招数都使过。
可怎么也没想到,有天会换来他这么一句,不是你弄的,我都不吃。
谭骁觉得胸口有点发胀,勉强压抑着,干笑两声说,“我现在啊,可弄不起这些啦,”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也是托了你的福,要不我都忘了该怎么剥这些东西了。”
杜宁修看着他的笑,半天才说,“所以你才做武替么?”
谭骁的笑容僵了一下,局促地抿了抿唇。
“我问过你们导演,你薪水不少,替身里面算是高的,”杜宁修瞥了眼他手腕上露出的一道疤,微微磨了磨牙,才说,“你家里的债,还没还完吗?”
谭骁垂下头,半天都说不出话。
他是觉得羞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果然他们家里那些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吧……
杜宁修和谭骁都是在一个偏远的小城镇里长大的,那时候谭骁的家境非常好,说在他们小城里数一数二都不为过。谭骁性格好,脾气也好,家里又有钱,很多小孩都认他当大哥,心服口服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做小尾巴。
谭骁从小就运动好,体格好,他父亲就干脆买了个武馆给他,请了不少教练认认真真教他怎么打架。谭骁起初就是看电视里那些大侠啊警察啊打起架来特别帅,所以就兴致勃勃地学了好几年,以至于才十几岁就拔到了一米八的个头,身体也比那些只读书的小孩子们壮实漂亮得多。
那时候他就算长着一张很一般的脸,走到哪儿也都是发光的人物。要是有人说认识骁哥,那都是脸上贴金的事儿,可谭骁一点傲气也没有,明朗又亲切,喜欢他的小姑娘围着操场能转一个圈,仰慕他的小弟更是多得能把那个圈儿填满。
而他就是在那段最得意的时光里,遇到了那个惨绿惨绿的倒霉孩子。
那孩子不是突然出现的,事实上,谭骁每次在武馆训练,都能看到一个瘦巴巴的小子窜头窜脑地在玻璃门外晃悠。可是谭骁一看过去,那影子就跟敏捷的野猫似的,哧溜一下就缩没了。
次数多了谭骁就有点哭笑不得,有次兴致来了,就故意躲在了武馆外面,掐准了那瘦小子出现的时间,预备守株待兔。
结果没等来那个孩子,倒是意外听到了几个人的厮打声。
谭骁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大概听出是好几个人在打一个人,觉得有点过分,便循着声音找过去。
等找到那个巷子口,果然看到四五个人在围着踢打中间一个已经起不来了的男孩儿,可那男生抱着头闷着声,被好几个人围着揍,硬是一句叫声都没有。谭骁看得来火,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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