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龙以捉摸不透的眼神打量了伊格拉一会儿,“往后退开些,我们马上回来。”
伊格拉起身,退出圣堂的大门,地上的图纹旋转变化起来,空气一阵扭曲。
异象结束后,蓝龙带着还穿着浴衣、茫然不解的尼克出现了。
“咦,这是?伊格拉阁下?”
入秋后伊格拉便不再觐见瑟特里尔了,因此,尼克很是被伊格拉与他自己截然相反的着装吓了一跳。
“去换身衣服,尼克,我们马上还要出门。”
“是的,瑟特里尔大人。”尼克跟着米斯勒离开了。
“你有按时吃药吗,伊格拉?”蓝龙挥手,伊格拉发现自己被按在高背椅中,椅子随着蓝龙的脚步悬浮跟随着,他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温暖起来。
“呃,贝丽尔监督很严格的。”
蓝龙微侧了头,斜了眼瞥他,“不要太宠贝丽尔了,早点儿回南边去,你不适合这里的冬天。”
如果这时候他是精灵的体态,这个姿势会有长长的深蓝色睫毛垂下半遮住瞳孔,显得金外的漂亮。伊格拉微笑着想道。
“嗯,我会在第一场雪落之前走的,到时候我会来向您告别。”
“话说回来,伊格拉,你用了这个,居然只是为了向尼克传递他母亲的消息。”瑟特里尔伸出右爪,冰凉的鳞片贴近了伊格拉的脖颈,勾起银链。剑坠上的三颗宝石都已纯然透明,“三颗宝石都是为了他人而使用的,你总是如此高尚。”
伊格拉微微躬身回礼,“您过奖了。”
他们没有再对话,只是安静地向前走着,回廊足够漫长,没有目的地时可以悠闲地在其中享受一刻宁静。
“瑟特里尔大人!”尼克已经换好衣服,冲了过来,他的眼睛发红。
“看来米斯勒已经告诉他了,暂别了,伊格拉。”
伊格拉微笑。
尼克冲过他的身侧,刮过一阵风;瑟特里尔抓住尼克的手臂,推开窗户,纵身跃出,变化出巨大的身形;蓝龙载着他的陪伴者,眨眼间已飞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她醒不过来了,莱奈尔。”赫伯特拍拍莱奈尔的肩膀,后者的手青筋毕露,正无声地哭泣着。
很奇怪,在看到她之前,赫伯特觉得心空落落的,随着莱奈尔的眼泪沾湿了她的头发,他却平静了下来。
德勒克斯太太的呼吸慢慢地微弱下去。
他十三岁那年父亲心脏猝停而去世,突然得不真实;七年后,他的母亲的衰弱和死亡以缓慢又坚定的步伐袭来,像季节的更替般不容置疑。
“赫……赫伯特,婶婶她……”莱奈尔的脸已经哭花了,鼻涕眼泪混杂在一起。赫伯特用袖子帮他擦了擦,“莱奈尔,小心别把鼻涕抹在她头发上了,她会气得打你屁股的。”
莱奈尔想哭又想笑,想反驳却又组织不出连贯的语句来反驳。
赫伯特坐在德勒克斯太太的床边,握着他母亲的手,然后慢慢地哼起了一首小曲。
他不怎么擅长音乐,有点儿走调,但主要的旋律还是完整地呈现了出来。
“去吧,愿你也和她们一起安然入眠
我把你那芬芳的花瓣,
轻轻撒在花坛上
那儿,也是妳花园的同伴
无声无息躺着的地方。”
这是她喜欢的歌。
德勒克斯太太的呼吸停止了。
莱奈尔扑在她的胸口大哭,他已经无法压抑住受伤的咆哮声。
赫伯特转头看向入口的门扉,他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天空有风的呼啸之声。
他抬起头,看见蓝色的闪电自黄昏的云朵间扑落。
“赫伯特!妈妈呢!”尼克从龙身上跳下,焦急得甚至顾不上和瑟特里尔间应有的礼仪。
赫伯特侧侧头,指向他身后的门。尼克冲了进去,不一会儿,里面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赫伯特这才回过头,向蓝龙躬身行礼,“瑟特里尔大人。”
蓝龙点点头,“我先离开了,你们都会有一周假期,去吧。”龙振翅高飞,再度如闪电般消失在天空之中。
接下来的葬礼被赫伯特有条不紊地安排妥当。
他邀请了亲近的友人和亲戚,他选好母亲生前喜欢的衣服和首饰,他订好的棺材还有着新做的木头清香,他在墓碑上刻好姓名。
他把自己裹在深黑的衣中,把色彩艳丽的斑百合花束放在棺木上。
“埋土吧。”
莱奈尔抱着本书坐在窗台上发呆,窗外的雨帘夺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赫伯特端着热牛奶走了过来。
“尼克提前回蓝龙身边了?”
赫伯特没有费劲去纠正莱奈尔的称谓,他将牛奶杯放到莱奈尔冰凉的手中,“是的,他大概不太想整天和我们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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