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是个息事宁人的,拿起酒瓶豪爽地喝了几口,但他也是个滑头,料准自己只是个连坐,季元熙不会太拿他当回事,所以猛灌了几口后,也不再傻愣愣地自己灌自己。
但是唯独邢伯不服气,本来就一肚子火跑来发泄的他,结果被人一顿教训,都是被人众星捧月惯了的人,哪能受得了这个气?
秦佑一看这位兄弟的脸色,就知道他拧上了,小声提醒:“算了,喝吧,别把事情闹大了。”
“凭什么!”如同点燃了导火线,邢阳头发竖起,嘶声力竭地吼道,“季元熙,你他妈欺人太甚!”
季元熙眸色微变,但没有说什么。
邢阳暴跳如雷:“凭什么你要我喝我就喝?季元熙,你以为你谁啊?天王老子吗?我就不喝怎么了?妈的,季元熙,别以为你权大势大,就可以仗势欺人!今天谁来这里都休想叫我喝这酒!”
“你吼什么呢!”秦佑又急又恼,“喝酒而已啊,又不是叫你去死!”
“我他妈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是兄弟的,你给我滚远点!”
他说得非常对,季元熙在仗势欺人,但他偏偏忘记了,就在十来分钟前,是谁在仗势欺人。人往往就是这样,施害者的时候笑得比谁都开心,一旦变成受害者了,叫得比谁都响。
季元熙向江海使了一个眼色。
江海会意,铁爪似的手伸过来,抓住邢阳。
包厢里顿时又乱作一团,邢阳又跳又闹,江海抓人,秦佑护人,但又不敢太明显,季元熙则坐着看戏。
差一点,都快忘记了,卫子阳才是这件事的当事人。
他虽然看似乖巧地坐在季元熙身边,其实怒火已经快要把他点燃了,头很痛,被他一拳一拳海扁的痛楚还没有减轻,头也很晕,前前后后大半瓶酒就这么倒进胃里,那股恶心劲说不出口,还有喉咙里和肺里火热的灼烧感,在体内肆意喧嚣。
要不是有徐一鸣在一旁拖拽,要不是季元熙及时赶来,恐怕真的已经被他掐死了吧?他还敢在这里叫嚣?
脸色越来越暗沉,怒火炙烤着他的神经,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大脑。
眼前,邢伯、秦佑和江海几人缠在一起,那动作,就和街头扭打的混混没有太多两样。
刹那间,脑中的弦一断。
卫子阳抓起桌上的空酒瓶,狠狠地砸向邢阳的脑袋。
咚地一声,不太响,实则惊天动地。
酒瓶可是独一无二的酒吧凶器,更何况这高档酒的酒瓶坚固得就跟锤子似的,所有人都傻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卫子阳笑容灿烂如同暗夜里最明亮的恒星:“不好意思啊,邢少,酒喝多了,手软。”
季元熙的瞳仁倏地收紧,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这短短的几秒,他以为他看到一个压抑许久的宇宙在爆炸,那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那近乎疯狂的动作,好像一只被逼到极限的野狗,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撕裂袭击者,如此纯粹,如此真实。
那一刻,是惊心动魄的,有一种黑暗的美,美到了极致,那一刻,他不想移开视线。
眸底暗光闪动,季元熙抿了口酒,不着痕迹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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