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进了大院,张小文愣愣的止住步子,冰凉的手指头揣在口袋里狠命的握紧。他看见奶奶眉开眼笑的迎出来,他看见姜海快步走上前去扶起奶奶的胳膊,他看见两个人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
张小文仰起脖子,雪花映衬在大院门口灯光下,洋洋洒洒地飘下来,每一片都闪烁着晶晶亮亮的光。
“姜海,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初四这一年的年底,毕业班举办圣诞晚会,张小文写字好看,平安夜的下午就跟着班级干部一起写黑板字、布置会场。姜海趴在桌子上睡大觉,被大家吵吵闹闹的声音弄醒,脸色不好的说了一句“崇洋媚外”,就往门外走。
张小文已经用粉笔写了很久的字,手指头一阵热热的酸疼,他抬眼看着黑板上龙飞凤舞的英文单词,一股热气从鼻子尖直直的就往脑瓜门儿顶。脱口骂了一句他娘的,他摔了手里的粉笔头儿,转身扬长而去。
姜海还没来得及下楼,踱着悠闲的步子懒洋洋的走着,张小文刚想叫他名字,却见拐角上来个人,将那丫的堵了个正着。
“姜海,你晚上有事儿么?”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傻缺癞皮头。
姜海拉拉肩膀上的背包带子,“没有,你要干嘛?”
“他怎么没事儿?他今晚要参加晚会,他事儿多的是。”张小文几步上前,一把将姜海推开,扯着脖子冲癞皮头叫唤。
姜海杵在一旁不讲话,停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悠哉悠哉的自己一个人又走了。
张小文有些着急,仗着一身虎劲儿,满走廊的人他也不看在眼里,冲着姜海的背影喊,“姜海,你晚上必须要来,我准备了节目,就是表演给你看的!”
癞皮头当然晓得他俩之间的尴尬,见姜海连头也不回,知道就算自己同张小文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姜海那丫的也不见得会像往常一样护着他,于是说话便大胆放肆起来,“哎我说高材生,以前我没发现,你怎么这么愿意上赶子啊?你犯贱很爽是不是?”
张小文微微一愣,料想不到就连癞皮头都敢梗着脖子跟自己说话,那污浊透顶的眼珠子里流露出来的情绪,让张小文感觉到恶心。
“滚,丫的你的傻逼,就他妈知道落井下石,狗仗人势!操!”
姜海已经很久都没有找过自己,话倒也说,只是一句都不浪费。马上就要毕业了,老师基本都不留作业,让张小文想假公济私都没有了理由。班级里大部分的人都忙着升学考试,张小文已经有地方去,姜海不在乎,两个人天差地别,却同样成了闲人。
“姜海。”
这场景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刚从北京回来的那天,姜海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追。他知道姜海是在混日子,他也知道自己跟他的日子,是混一天少一天。阻隔他们的,不是一层窗户纸,也不是千山万水,而是一团黑乎乎的烂棉花,你对它做什么都感觉使不上劲儿。
过了学校围墙有个胡同,张小文跑了几步上去,在转角的地方停下,猛的从后面将他一把抱住,“姜海,我跟你说个事儿。”
姜海本能的挣扎,张小文越发的用劲儿,死死抱住就是不撒手。“姜海,我跟你说个事儿。”
姜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吧。”
“我不想放手,我不能放手,我也放不了手。”
“嗯。”
“至少等到我去上高中,在那之前,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处,你别不理我,你别冲我摆臭脸。”
“那等你上了高中呢?”
张小文无力的松开了手,看着姜海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眼圈不自主的一阵阵泛红。
“姜海,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这句话仿佛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想起之前癞皮头丑陋的嘴脸,他想明白了,原来自己真的是有够犯贱的。
姜海笑着走上前去,伸手将小文眼角的泪水擦干净,“那我应该怎么对你?接着干你?只是我不能保证,干你的时候不会想到我爸当年的众叛亲离,不会想到你爸的自私绝情,那种带着报复的快感,你真的不介意?”
“姜海,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
姜海已经走出很远,张小文一个人跌坐在地,肩头已然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姜海,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我以为你爱我。”
那晚的圣诞晚会姜海果真没有去,张小文拿着把破吉他,对着满屋子的喜气洋洋唱了首不合时宜的《红玫瑰》,惹得班级里的人窃窃私语。班长说,张小文你丫的不至于吧,马上就滚去市里上学了还郁闷个什么劲儿啊!人家佳偶天成了你应该替他们高兴,姜海是你那么多年的哥们儿,朋友妻不可妻哦!
张小文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揪住了班长,一顿刨根问底才知道,原来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姜海便和隔壁班的美美在了一起。
这样看来,自己刚才那个上赶子,那个犯贱,那个关于高中之前一如往常的相处请求,是他妈的有够可笑的!
对于癞皮头,姜海那晚同样爽了约,对他来讲,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孩子,都不如蹲墙角抽烟来得爽快。平安夜下大雪,浪漫,平安夜吃苹果,实在。姜海冲着灰白的天空哈哈大笑,丫丫的,谁他妈给老子一个苹果,老子现在就叫他声爷爷。
“姜海哥?”
姜海被吓得一激灵,抬头看见张文宇又弄一身绿,红红的小脸被灯光一照,像棵圣诞树。
“怎么又是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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