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何其淡,淡得令人错觉他不过是在闲谈别人的故事,他的右手甚至还戴着佛珠手串,紫檀的馥郁气息幽幽袭来,他身上的清幽平和与他方才话语间的招招杀势形成一瞬间的落差,令人恐惧,慑人心魂。
“你啊,”韩慎张口,方才觉得喉咙口已有些微微的沙哑,“我还以为,常年喜欢戴佛串的人,心会变得软些。”
唐信笑了,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德川时代的天海僧正说过,真正的佛法应该面对每一次重大痼疾,都能应付自如,或除之,或治之。若适逢乱世,只能以武力来对抗武力,已然如此,也无妨。”
韩慎无语。
看着眼前这个温温和和的男人,看着他手腕上幽静清寂的佛串,听着走廊尽头因他一声令下而传来的声声痛感哀嚎,韩慎忽然有一种悚然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体内暴力的本性沉睡多年,如今,正一分一秒在苏醒。
第6章 第二章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1)
叶凉风因公受伤,组织上给了他三天休假,谁知叶警官却不领情,休假一天后便返身动工,惹得他的上司老方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一句“你是傻的吗!”。
叶凉风自然不傻,然而一个正常人在清醒的状态下做些旁人难以理解的傻事,这才是令人感慨的地方。老方骂归骂,但叶凉风是怎样的为人他都看在眼里,于是一边嘴里骂骂咧咧有假不休他蠢他傻,一边暗自吩咐手下人这些天给叶凉风安排的都只能是文职,以好好照顾他。
叶凉风平时上下班都开重型机车,抄小路,速度快,此时受伤虽说没有重到成了独臂少侠的地步,但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恢复到昔日驾驶着机车一路狂飙的勇猛状态,于是乔越自告奋勇担负起接送叶凉风上下班的任务,以报当日之恩。
叶凉风看着乔越踩着机车傻巴巴地等他,他盯了他一会儿,只对他道:“说过了,不用。”
乔越是个好小伙,适应能力特别强,特别能适应叶凉风这种硬石头般的物种,跨下机车,拿着一个机车帽就给他戴好,不屈不挠:“上来吧。”
叶凉风连辩驳都再没有,转身举步欲走。
“我没有别的意思,”乔越“哎”了一声拉住他,笑容很和善,“昔日有说书人讲,一饭之恩,不惜吞炭纹身,毁容燔发以报的故事,你听了也是赞同的。我今日对你所做的,不过是区区不足效仿罢了。”
叶凉风停住了脚步。
乔越叹了口气,“所以,还是不肯上来吗?”
叶凉风沉默数分钟,脚步一旋,戴好了机车帽,姿势漂亮地跨坐上机车后位,声线清冷:“开快一点,我不习惯慢吞吞的速度。”
乔越顿时就笑了。
“好哇,那你坐稳啊。”
二十多岁的男孩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当下脚踩油门发动引擎。轰地一声,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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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不知何故,叶凉风陷入梦魇的绝境。
他看见地上有血。
粘稠的,浓烈的,如红莲盛开,一朵一朵竞相争艳,就这样连成一片。他盯着它们,从深红变成渐黑,最后凝固,变化的过程犹如一场慢电影,镜头一如蒙太奇般一一平滑播放过去,置身其中,令叶凉风仿佛有一种错觉,无论如何努力,他都看不到这一片红黑之景的尽头。
他的视线一点一点往上移,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完全无法克制住自己的yù_wàng,仿佛已经中毒,根深蒂固,固执到近乎疯狂,他想看清这场景中的每一个存在,哪怕是后悔。
然而很快叶凉风就后悔了,因为看见了令他无法承受的一幕:一位老人,倒在血泊中。
他的脸朝下,粉身碎骨,浓烈的红色之血一点点从他体内喷涌而出。血染衣衫,不过朝夕之间,大限已将至。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一些痕迹,一些画面,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无动于衷的。比方说老人,比方说孩子,比方说弱者。
叶凉风张口,拼命想叫喊,却发现恍如哑人,发不出一丝音脉。他慌得几乎失控,几乎落下泪来,他看见老人身下的血越涌越多,绵延流长。
叶凉风睁大眼睛惊恐地转身,终于看见另一个人。
这个人,是这场景之中除他和血泊老人之外唯一的人。
是个苍白少年,很年轻,倒在地上。他受了伤,手臂上的淤青历历在目,他的衣服撕裂开来,露出凛冽蝴蝶骨,上面有擦伤,很严重的擦伤,似一场激烈爆炸案中留下的证据,但比起他流血的脸庞,也许他身上的这些伤并算不得什么。
叶凉风站在他身后,看得见他的背影,看得见他流血的侧脸,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即使,他在这个画面中是没有五官的,叶凉风也知道他在哭,没有理由地,他就是知道。
这个人,努力朝血泊中的老人爬去,他伤得很重,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只能这样匍匐在地上,一点点靠双手爬挪过去,头上的血和眼里的泪混合在一起,蔓延过侧脸,淌下来,滴在地上,就这样滴了一路,就像心口上开了一刀,把心里的血都流了下来,完尽之时,就是他碰到老人身边的时候。
叶凉风就这样看着他抓住了老人的手,看着他整个清秀的脸庞已经全部浸染在血泊中,从眼角滑落的已不是泪,是血,但叶凉风知他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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