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狗扔进屋子,一脚将它踢到了角落。
我脱下衣服,我的身体还算强壮有力,只是手臂上有明显的抓痕,这么久了都没有好,我只好每次出门都套上外套,也的确够热的,还好到家就能够凉快了。中央空调连接着每个房间,阿梅被人发现的时候,屋子的温度被她调到了零下,她写遗言说,既然所有人都有可能是被太阳的能量烧死的,她能够被冻死就是最幸福的了。
她躺在浴缸里,水慢慢结成冰,她陷在冰里。法医也验不出她是什么时候死的,警察判断她是自杀的,然后就走了,她的尸体躺在那里再也没有人管。空调被关掉后,冰就慢慢化成水,她整个人都浮肿地涨起来,像个球一样整个人在水里翻了一个面,露出她的背来。
没有人发现她的背后插着一把刀。对,一把瑞士军刀。
我在浴缸边放了摄像头,然后坐在客厅里看着她,看着她浸泡在水里的脸晃动而扭曲,看着水面开始凝结成块,死的那一刻,她张着嘴瞪大了眼睛,那表情很丑陋。我在想,我当初为什么会觉得她美丽呢,世上不会再有谁会比我的小莫里斯更美丽了。
说到莫里斯,我便从卧室将他的相框拿出来摆在沙发边,我可不希望让莫里斯错过最精彩的一幕。
在见琳达之前我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我想起了那只狗,它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它实在是太安静了,我经过的时候又踢了它一脚,它嗷嗷叫着,发着抖惊恐地看着我,我可不希望它这么快就死在这里,不然就不好玩了。我坐在沙发上翻电话簿,第一页就是药品局的电话,他们每天都说自己正在制造在末日中可以不死的药,但每次新推出的药都会吃死人,于是他们不断解释说,药品仍需完善,他们会加快研究。
我记得在末日的前一晚,他们出的第z988号据说就能抵抗末日,价格非常昂贵,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药估计也不太靠谱,可毕竟第二天就是末日了。我看见新闻说,十分钟内,这大楼里所有的人都掏出自己毕生的积蓄用来买这个药。
真的是一群傻逼。
后来,大部分的人都死在末日那天了,被毒死的。当然,他们以为自己是末日时死的,所谓的救命药其实只是迷幻剂罢了。吞食之后,你会慢慢出现幻觉,你坐在家里,盯着钟,数着最后的时间,电视说这种药会让你不怕热,你不会因为太阳而燃烧,哪怕太阳连整座大楼都烧毁了,可你不会死。
你盯着电视,上面直播着外面的状况,你看着那金黄火热的太阳就像是燃烧的火球,它仿佛快要爆炸一样,表面都是沸腾的岩浆,它不断地靠近,你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在燃烧,你浑身都是汗,仿佛洗澡一般湿透了。
太阳越来越近了,你知道它即将撞击地球,不,是吞噬。那是一种致命的极速心跳,你的紧张感快要让你痛苦到窒息,你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空气了,电视在做最后的倒计时,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心里倒数,三、二、一……
对,他们都死了。
他们都以为是太阳吞噬了自己;他们都以为末日到来了;他们都以为,人类全部都灭绝了,所有人都死在了这栋大厦里,就好像一开始政府宣传的那样:“世界要毁灭了,太阳要撞击地球了。”
为了人类不被灭亡,政府建造了这座大厦,名为诺亚大厦,它是人类最后的保护屏障。它就像是巨大的圆塔,像是天柱,高高地耸立在地球表面,全世界总共有四座,可以容纳所有的人类。大家看见官员们住进去了,富人们也住进去了,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想要进去。
而那些女人们也进去了,我的前女友们。
我看着电视里的名单,我看见她们统统都掉进这个世界编织的巨大谎言里。她们是被选中的人,被抛弃的人,被当成小白鼠的人。
她们不知道那些政府官员、富人还有精英们其实根本不住在里面。的确是快要世界末日了,可不是现在;所有人都会死,可不是因为太阳;他们被关进大厦里,封闭着生活,没有一扇窗让他们看清外面的蓝天白天,没有一道门打开放他们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而有个电视频道直播着大厦内部的情况,大厦外的人透过监控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情况,看见黑暗的人性暴露各个角落,看着人们发疯和抓狂,看着他们歇斯底里,看着他们绝望地等死,看着他们互相残杀。那是收视率最高的节目。
而他们以为的新药,倒真的是为了治疗。有些人生病了,病毒潜伏在体内,它的传播途径和艾滋病很像,传染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几,它或许已经在人体潜伏了十年或者二十年,直到现在死了人了,它才被发现。第一个发病死掉的人,呵呵,是个总统。
这在上流社会造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恐慌。
然后,全球的政府和高级组织的秘密议会密集地召开了,持续的讨论让媒体嗅到了异常的味道,开始有各种传言流出,报纸说,有一些秘密而恐怖的事情或许发生了。
他们没有猜错,的确秘密而恐怖。
几个重要的领袖都死在这种病毒下,他们猜测不久之后,全球的精英们,那些掌握着权利、财富、知识的人们,那些最伟大的、最优秀的、最富有的人们,或许,要全部灭绝了。
疫苗的研制变得更紧迫,它们需要被更快地研究出来,这意味着更大规模的活人试药,大量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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