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才会以为,这世上一切好东西只要撒娇就能得到。”柏杨轻轻摇了摇头,将他的手一点一点的掰开,“薛蟠你今年十四岁,又是一家之主,已经不小了,也该学着想一想问题了。总想着靠别人是不行的。”
薛蟠似懂非懂的看着他,柏杨叹了一口气,“等到哪天你把我刚才说的那番话都想明白了,也许我们才能找出一条可以走的路来。”
然后他重新站起身,快步出门去了。
薛蟠爬起来打算要追,但他之前跪在地上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双腿麻木,竟又摔了下去,没能第一时间跟上,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柏杨的背影在眼前消失。
那一瞬间,懵懵懂懂的薛蟠心中,似乎失去了一些东西,又多了一些。
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才精神恍惚的爬起来,坐上了之前柏杨坐过的椅子。其实柏杨走了那么久,椅子早就已经冰凉了,但薛蟠坐上去,就好像还能够感觉到他留下的温度似的。
他学着柏杨的样子,将身体全都陷入椅子之中,然后抬起一只手,遮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这一瞬间,一种莫可名状的悲伤忽然击中了薛蟠的心,他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又开始痛起来了。杨哥他刚刚这样做的时候,也是这样……也是这样痛过吗?
薛蟠也就是在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在这件事情里,他竟从未为柏杨考虑过。
他怕柏杨知道,不敢告诉柏杨,但怕的只是柏杨不肯在理会自己。却没有想过柏杨要如何去面对这件事。这固然是因为在他心里,杨哥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没有做不到的事,但更多的则是因为他根本不曾有过要为柏杨着想的念头。
而当这个想法仿佛电光火石一般出现在他脑海里之后,薛蟠再去回想柏杨之前说的那些话,就隐隐有些明白了。
杨哥的确是在生气,但气的东西却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些,而是另一些更加重要,也更加根本的动作。薛蟠有一种预感,只要将这些问题全部都解决,那么他跟杨哥之间,就再也不会有阻碍了。
这个念头令他大为振奋。
虽然他觉得自己脑子笨,可能一时半会儿之间,还是没办法将事情琢磨万全,但是只要慢慢的想,总有能够彻底想明白的那一天。
第42章 明知故犯
柏杨以为薛蟠少年心性,知道前面的路艰难险阻、障碍重重,说不准就会退缩了。然而他却忘了,少年人一腔意气,是可以不将任何困难放在眼里的。
当他将方向和目标都给薛蟠指明,以薛蟠执拗的个性,认准了那就是一定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的。
但这时候柏杨的脑子里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其实跟薛蟠说了这番话,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这种感觉很复杂,一两句话形容不出,但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发不出来。
不用照镜子柏杨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他不愿意让人发现这一点,所以出了门,便快步的往后面的花园走。这两天天气冷下来,仆人们无事也都聚在一起烤火说话,即便是白天花园里也不会有什么人在。
柏杨走了一会,竟走到了上回来时,薛蟠安排自己住的那个院子。
他还记得当时薛蟠说过,以后这院子就为他留着,要他当做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有空就过来住住。
言犹在耳,那时的心情似乎都还残留在心上,柏杨想到这一点,不由苦笑。其实他说薛蟠不会为未来做打算,但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果他足够干脆,大可以早早远离薛蟠,以绝后患。
不说别的,他要是有心离开,将这里的一切都舍弃,离开江南重新找个地方开始,天大地大,薛蟠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归根结底,无非是舍不下。
并非舍不下他在这里置办的这一份家业,否则他也就不会干脆的从苏州搬到金陵来。
他所舍不下的,是这个地方有个牵挂他的人。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必须要跟别人产生交集,产生感情,对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有了一个定位,然后才能由此建立起其他一系列的东西。
亲情友爱,君臣父子,这些道德纲纪,才让人成其为人。
柏杨本来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所以他就如同浮萍落叶——或许连浮萍落叶也不如,因为浮萍尚且有水承载、风还能够随风飘荡,但他却没有任何依凭。
好像他身周的世界都空空荡荡,这种感觉令人寂寞惶恐,迫切的需要有什么东西来填充,然后借由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来确定自己的存在。
他就在那个时候遇到了薛蟠,没有早一点,也没有晚一点,开始时是想要躲开的,后来却又被打动,逐渐将薛蟠划在了自己所接受的范围之内。好像经过这个人,他才跟这个世界有了那么一点牵连。
这里虽然不是他的家乡,也没有任何熟悉的人,但仍旧有人牵挂他,有人想念他,甚至——有人倾慕他。
薛蟠自己不知道他在柏杨心里有多么重要,或许柏杨自己也不明白。他只是每次遇到跟薛蟠有关的事情,总会犹豫迟疑,从而耽误了最佳的撇清关系的机会。
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种联系,已经不是他说一句我要走就能够斩断的了。
如果薛蟠是因为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明白,所以才没有想过往后,无法给柏杨安全感。那么柏杨自己就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其实他并没有资格给薛蟠定罪,因为他自己也过错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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