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一口气奔回伽蓝寺,比起平常真够脚下生风。回房给自己沏了盏茶,静静地坐在了几前,暗忖真武怎么突然就出现了,着实吓了一跳,还是个死皮赖脸的样子。哼,皮囊光鲜顶什么用,浪费!想着气呼呼抿了一口茶,动作太急,舌尖烫得一阵痛麻,手猛松,“啪啦”一声,杯子就粉身碎骨躺在地上了。哼,连杯子也是个欺负人的,好一个世态炎凉!玄冥气结。
朝中无大事,诸家各司其职便相安无事。所谓温饱思□,现太平盛世久为安逸,且茶闲饭后无个话题,便是闷出屁来。说来奇怪,也不知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少皇子云潜,就是那个藏宫里像画上人儿似的潜王,要娶亲了。霎时,天下百姓沸腾,大街小巷消息胫走,竟淹过那司空大人的各种传闻。
琉毓国的使者要来,这是南子带回来的消息。南子绽着浅浅酒窝一副十分关心羡慕的样子:“你的好日子来了,琉毓求和来了,要将花兮公主嫁给主子你呢,呵呵。”
“你说什么?”云潜的意识一下子回不来。
鸡毛掸子在少女手里上下翻飞起来,掸扫着八宝琳琅瓶上微薄的细灰:“花兮就要上门了,做你的王妃,你高兴不高兴?”
“无所谓。”
苍遒的“相”字在最后劲笔一勾后赫然印在柔软光华的白绫上,唇角不扬,眉眼不弯。不就是个公主吗,多大的阵势,本王不稀罕。
少女凑来一看,歪头蹙眉来问:“相,相什么?什么意思?”
“呵呵,古人云:如无相遇,何来相识,如无相知,便无相思。小丫头,懂什么。”云潜搁了手里笔,又自我感觉良好的端起白绫仔细鉴赏,半晌放下道:“去,把笔砚给洗了。”
南子滞了半句,心里觉得不舒服,不是才拿出来铺上的么,怎么磨蹭半天写了一个字就搁笔了。真是越来越肆意了,这性子有几人受得了,花兮嫁给他?真是.......诶,花兮,你命好苦,竟比我还要苦,我会同情你的。南子洗着墨宝,心里替将来的少皇妃少不了一阵痛心疾首。
红影还在疏规殿顶。登高而望,纵览无遗。相,小丫头难道不知道自古有白衣卿相之说么,司空大人,谁叫你好好的白衣卿首不当,非要着一袭墨裳,你哪里知道那片灼眼的光华我过于熟悉,我十余年的梦里都是那洗了几千遍也褪不去的浓彩。你既要出现在我眼前,就不要奢望我看不见,都说你聪明,那,就试试看?
“南子,我要去伯扬府。这次你就留在殿里,等我回来。”云潜换好衣裳端坐在镜前,对镜子里正在给自己专心束发的少女道。
女子亦不问不恼,轻轻应了一声“好”。
她知道她的主子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是玩笑的,只凭这两样,她就可以从芸芸众人中被皇亲自挑出来,然后主责在疏规殿服侍,羡煞旁人。说是服侍,其实比很多人都舒服,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发愁劳累,也没有卑微下贱,在这里她过的很好。整个疏规殿除了少皇子,便是由她做主了,连各处人也不敢重唤,只是跟着潜王称一声“南子姑娘”。这是她主子对她的宠爱,也是对她的信任。
她觉得自己真福气,遇上了一个很磨人却不坏的主子。
她亦满足,觉得三生有幸。
伯扬府上。
云潜立在厅里把玩着架上各件器皿。嗯,都还不错,这个乐师还有些许家底,挑些东西也还能入眼。底下的奴仆们却大气不出,都知这架上的宝贝是伯大人的心爱之物,价值连城,平日里没人敢碰个边儿,连擦洗架框都是伯大人亲自动手。这人物一来,竟翻箱倒柜,丝毫不避嫌。管家上前请坐,示意安分些,哪料到这人双目一瞪,寒气凌冽,煞得下人再不敢造次,眼巴巴望着他两手腾挪倒立,心里唯哀求着:您看看就好,可千万别失手,坏了东西要不得。哎呀,大人啊,你快快回来吧,都乱了。
伯扬跨进厅门时,云潜正掂着一尊墨玉精雕的寿龟小把件,只觉得以墨玉为才颇是罕见。市场一般都是白玉、碧玺而琢,不及形象深邃。
“不知道潜王还有这番雅兴?送你如何?”奴仆们听着脸上青白不是,俯头哈腰。大人终于回来了,可、可哪里知道那纨绔少年竟是潜王,罢罢,定是那个兴风作浪的娃娃了,民间当是神话,他们可早有耳闻。哼,混世魔王也不及他,谁摊上谁自负,后果不详!
云潜将抬头松手随来一搁,弯目笑侃:“都是你的心头肉,谁敢要?”
“好说,只要是您喜欢的,在所不辞。”
“君子不夺人所好,本王是个坦荡荡的君子,还请伯大人不要坏我名声。”云潜踱到桌边,拾起茶盏浅醊一口。
伯扬捡了墨龟尴尬一笑,“呵呵,是我办事不力,这次算我赔罪,赔罪呃,你就拿去吧。您能收下,我心里万分安慰。”说罢拍了拍云潜肩头,颇有诚意道:“这次真是对不住了,花兮的事儿实在不方便插手,你父皇是敲好了长远算盘的,也插手不得。其实,我说,你既挣扎无用,倒不如从了。反正是要娶的,娶谁都是娶,娶个女人中的极品不好么。你说呢,想开点罢。”
“我这次来并不是追究你。”放下茶盏的人咬着字,一个一个说得极其慢。伯扬还拍着肩膀的手顿时再也落不下去。此刻安慰是有些早了么?
“但大概也脱不了干系吧。”潜王闭目摇扇:“有些事,既然你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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