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初促使他脱产去报高复班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配得上兰知。如今他和兰知一刀两断,学习的意义,究竟何在?
他觉得值得庆幸的好事是,他没有兰知的电话号码,兰知并没有亲自批改那张他写了电话号码的试卷,所以兰知也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他从那个卖碟片的男人那里搬了出来,所以兰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而兰知自己也搬了家,所以他也不知道兰知究竟住在哪里。
在这个科技非常发达的时代,他与兰知彻底失去了联系。
只有彻底失去联系,才能忘记一个人,重新开始。
韩敬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
天气已经很冷了,每天早晨他去高复班,北风呼呼地吹在身上,刺骨的疼,好像是兰知最后对他说那个“滚”字时候冰凉的眼神一样,让他情不自禁地全身发抖。
很奇怪,他明明觉得这件事情是兰知的错,是兰知辜负了他,可他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兰知。
兰知好像在他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他做数学题的时候会想起兰知,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天色漆黑,下着倾盆大雨。兰知掏出教工卡,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下面写着:
兰知,z大理学院应用数学系副教授。
他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会想起兰知,想起兰知发现他偷偷跑去听公选课,故意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一直记得兰知问他的那个问题。那个问题是:效用函数有什么性质?
他对着钙片自慰的时候更是会想起兰知,想起兰知在他身下禁欲又yín_dàng的模样。很奇怪,禁欲和yín_dàng明明是完全对立的东西,可是在兰知的身上,这一对矛盾似乎被奇怪地统一了起来。
有一天晚上他做题做得头昏脑胀,一口气吸不上来的时候他也想起了兰知。他想起他和兰知最后一次在卧室门背上做爱,结果兰知差点晕厥过去。韩敬当时想劝兰知去看看医生。
现在,当然也无法再去劝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思念满满地飞逝了过去。有一天,韩敬意外地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z大附中高复班的负责人打来的,确认了接电话的是韩敬本人之后,对方就开门见山地询问韩敬是否有意插班去他们的高复班上课。
韩敬很愣:“你们不是只招收今年高考达到二本线的学生吗?”
“我们可以为你破例。”对方说,“学费你也不需要担心,等你高考结束再付也行。”
韩敬从没有想过有这么好的事情,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一直追问对方为什么要替他破例。
对方显然不愿意多说,问到最后对方不耐烦了,就在电话里朝韩敬吼:“你到底来不来我们高复班上课?再啰嗦我就当你不愿意来了啊。”
“来来来!”韩敬忙不迭地答应。
z大附中的高复班可是a市最好的,能去那里韩敬简直求之不得啊。
第二天他就坐进了z大附中高复班的教室。
重点高中的高复班果然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墙壁上贴着大大的“离高考还剩xxx天”的标识。教学进度上韩敬也一下子还有点跟不上,每天都搞得焦头烂额的。
不过他的进步也是很快的,等到十二月的时候,他模考的成绩,已经从班级最后一名上升到班级最后十名了。
十二月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今年高考数学科目出题组的组长来a市开了个讲座。讲座为期两天,周六和周日。主要是梳理高考的数学知识点,讲讲明年的出题大方向和可能要革新的地方。
这种了解高考风向的讲座是所有高考学子都趋之若鹜的。z大附中因为是重点高中,占据一定优势,里面的学生包括高复班的学生都可以优先报名。
不过报名费贵得吓人。
韩敬没有收入来源,全靠郭杰给的那五万块钱过日子。租房子,吃饭,买各种复习资料,已经花费了很多,而且他想着等到高考的时候还要回老家户籍所在地去考试,一路车费也不便宜,现在更需要精打细算。
他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不报名参加那个讲座了。
“你确定不报名?”高复班的负责人问他,“这个机会很难得的。”
韩敬摇了摇头。
反正也不和兰知在一起了,是不是一定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韩敬有一瞬间这样自暴自弃地想。
而兰知,那个和他曾经干柴烈火的兰知,早已经如过眼云烟一样,彻彻底底地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讲座结束后两周的某一天,韩敬晚上从高复班回家,在路上碰到了那个卖碟片的男人。
“哎哟,砖头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那男人见到他立刻就很热情地招呼他,“我没你手机号码呢。”
韩敬心想你装什么,你要找我问郭杰要我手机号码不就行了吗?
“砖头哥,”那卖碟片的男人说,“两个礼拜前我收了一份快递,是寄给你的,不知道为什么地址写的是我家。大概你以前在那里住过,人家以为你现在还住那里吧。”
韩敬皱眉问:“快递?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哦,厚厚一叠。你有空要不去我家拿吧。”
韩敬从卖碟片的男人那里拿回了那份厚厚的快递。快递上都没有署名,收件地址和收件人姓名也都是打印的,看不出是谁的字迹。
韩敬拆开,当场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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