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夏雨回到了住的小屋,将他放在床上,宋璟伸手将银白色长发拢好,轻轻的散落放在枕畔。夏雨面色绯红,眉尖紧紧的皱着,眼睛紧闭,像是还沉浸在残酷的现实之中。
修士的感冒只是疲惫,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就好。
“我始终是你的朋友,夏雨。”宋璟坐在床边上轻轻说道,“你好好的休息,我去镜泊看看湖面化冰了没有。”
他细长的眸子蒙上清冽的光芒,心中除了遗憾与心疼,还带着另一种莫名的情绪,高山维谷的冷清空寂,宛如落山风在心间狠狠的呼啸,差一点便搅乱了他一向理智冷静的思绪。
可是他还是压下了这种未知的情绪,仔细的分析了前因后果,想来,现在自己该做的,只是静静的远离夏雨,让他自己慢慢的恢复平静。若是自己一直出现在他的面前,怕是夏雨心中会更加的不好受罢。
轻轻的站起来,宋璟看了看夏雨银白色的长发,铂金般闪亮耀眼的发质变得柔和而脆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他按照理智分析出来的行事手段,解决方法,其实并不适用于所有场合,比如人和人之间的情谊,相处,并不是完全用理智来维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是不需要压抑住情感的。有的时候,随着心情,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好。抱一抱,说出心里话,流过泪水,其实比什么都来得舒缓干脆。
可是宋璟从来没有遇上过需要情感喷薄的场合,所以他不知道的,一心认为自己做出了最优化的选择。然后离开。
只剩下夏雨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紧闭的双眼下,谁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盛装着怎样的情绪。
窗外一抹张扬的绯红,高调的绽放于白雪之上,静静的等待着,红衣的主人弯着唇,眼中高深莫测。
走到镜泊的宋璟,从乾坤戒中搬出了藤椅来,放在被积雪覆盖的岸边,悠悠然坐下。在往后靠着藤椅的时候,宋璟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这段日子里面用完了,身子一下子虚软了好多。太阳在缓缓升起,冬日的阳光柔和,暖暖的洒在身上脸颊上,似乎融化了全身的骨头,身体软软的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懒洋洋的便想维持这个姿势到永远。
可惜了这样的天气。宋璟的目光顺着光鉴照人的结冰湖面滑向远方水天一线的地方,再徐徐的上升到浅亮的苍穹,阳光的灿金色,给天空湖泊都镀上了柔和的金边,看久了,似乎眼前又出现那一头长长的,宛如阳光剪裁下的缎子一般的头发,坚硬桀骜的扎手的,一点也不柔顺的头发,跟它的主人完全是两个模样。
心中有些烦闷,看着宽广的湖泊也开阔不了郁结一般的,扫不清脑中杂念一般的。
竟然有些患得患失。
抿了抿薄唇,宋璟全身几乎都蜷缩进了藤椅之中,没有力气的瘫软着身体,忽然感觉不足一年以来的日子全是闹剧,自己身在其中,却依旧可以冷眼旁观。而现在,观着观着,似乎把自己硬陷入了这个乌黑的泥淖之中,想抽身离开也是来不及了。
这生活,是萧青离的,还是自己的?
闭上双眼,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放松了全身上下,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房中的夏雨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揭开身上的被子,目光环视四周熟悉的摆饰,有些发怔。应该是小璟送自己回来的吧,可是,自己应该怎么来面对他?
是责问是报仇,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和小璟在一起过着平淡简单的日子?
可是,自己的时间还有多久?等到澹台春水脸颊上的西醉花成熟,自己便会成为澹台春水所受苦果的代替者,没有七情六欲,五感全失,整日生活在无声无味,没有感觉的黑暗世界,生命犹如一块顽石,只是存在着,却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他眼神隐隐带上了绝望,莫非,自己活了十三年,最大的用处便是成为澹台春水的炉鼎,替他受过?
这个认知,不由得令人心生不甘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有人替自己安排好了去路,而这条去路,是反悔不得,粉身碎骨的绝路。
凭什么是我?夏雨手指狠狠的握紧了两边的被子,死死的咬住下唇,死寂的黑色眸子逐渐覆上一层暗色,阴郁中带着些许的疯狂,我还不想现在就死去。我还想,无论是恨着还是喜欢着,都要继续的,看着小璟的身影。
生活于自己,依旧是有着期盼和憧憬的。夏雨咬破的唇角滴下血来,他目光瞥向窗外高调张扬自己存在的舒锦绣,声音嘶哑:“进来吧。”
舒锦绣“咯咯”轻笑,眉眼中都是绚丽,他身形如蝶,从窗前消失,下一秒却是推门走了进来。
“你能救我么?”夏雨奇异的平静,黑亮的眸子中是最深沉的隐忍,“妖月教的你,来这里应该是有什么目的才是。你找上了我,有条件么?我只要不要当炉鼎就好。其余的,我都答应你。”
“都哇?”舒锦绣姿势优美的在桌前坐下,破旧的木桌在他的渲染下似乎也带上了华丽的光彩,他双手交握,十指纤长白皙的交错,放在绯色的衣料上,醒目而惑人。
“如果俺让你杀了小宋璟,为你母亲报仇呢?”舒锦绣声音轻飘飘的响起,“你做哇?”
夏雨一怔,眼中痛苦弥漫,即使是这样子,自己还是不想伤害小璟。所以,才会更加痛恨不能为母亲报仇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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