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四天来谢苍虽有些寂寞,可他练练攀花折柳手,弹弹琴,赏赏花,煮煮佳酿,倒也不觉得难熬,只是少了些生气,清清冷冷的。
不过他也不急,更不怕封舜华不来找他。国事,情感,还有所谓的后宫子嗣,任由每一项事都有够封舜华头疼的,而封舜华能倾吐心事的人只有谢苍,连沈正卿也不能叫他全心信任。所以,要说难熬,封舜华只会比谢苍多许多,绝不会比谢苍轻松。
又过了三日,封舜华来了,谢苍正在练攀花折柳手,他便在外头遥遥看着,见那双雪手分花拂柳,轻盈飞舞,似是化作了千双手掌出来,这满天飞舞的花瓣全叫他拢在手中,美不胜收。
可待他掌尽了,双手一举,便飞出数也数不尽的花瓣来,落了一地,也落了他一身。
相识数载,封舜华还不曾知道谢苍有这样的功夫,不过他觉得许多日前那琴弦顿后,国师似乎就与他认识的不同了。
人一旦有了牵挂,有了依赖的对象,成了习惯,平日不觉得便罢了,可是但是失去了,就觉得心里落空空的。要是舍去了,就像钻心剜骨的疼,封舜华这样的人要是狠心起来,一定是能肯的。可谢苍却不愿意这样,他看人看得透,却不敢妄赌别人的心,感情是人类最大的未知因素。
若有人觉得自己聪明到能掌控人心,那定是蠢货无疑。
谢苍今日穿得这件衣服与那日刚来的一样,外层是一层极薄极浅的白纱,袖子过长也过于宽大,动作的时候像是挽着纱一样朦胧漂亮。这样的衣服漂亮是很漂亮,也很轻盈,却不大利于练攀花折柳手,谢苍将缠在腕上臂上的纱袖慢慢解下来,搁在膝上。
“今夜是花灯会,你要出宫去看看吗?”
谢苍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既然封舜华不说这几日的冷战,他便当做不知道,轻轻问道:“你要放我出宫吗?那也好,这里没有人,有时候太冷清了。”
封舜华道:“我与你一块儿出去。”
谢苍便点点头,冷淡淡的回道:“那也很好。”
封舜华听了,竟觉得心里滋生出几分难受来,想起自己平日若是不在,谢苍一人冷冷清清的呆在凤雀楼里,终日无事可做无人可谈,恐怕比自己还要孤寂。
当夜宫内灯火通明,宫人知晓皇上也彻夜批改奏章,最不喜人打搅,只守在外头,却不知殿内点着灯,却空无一人;他们终夜守着的,不过是一间空室。
而容昭王封舜华则是早早去了凤雀楼,带谢苍出门。
要说这世上谢苍最不了解的功夫,当是属轻功,他腿脚不便,之后的任务里他也皆是坐在轮椅上,平日纵然有活动按摩腿脚,但走路尚且不可,更何况是轻功。
因为轮椅笨重,太过明显,所以封舜华是抱起谢苍,用轻功偷溜出皇宫的。
之后封舜华带着谢苍进了一家店铺,两人出来后,便又分开了,谢苍坐在轮椅上的时候还有些脸红,好在被白玉面具挡了。他很少与人这样亲密,封舜华的体温又很高,贴合的时候便觉得炙热无比,这让谢苍有些留恋,但他却十分清楚一件事,他是要走的。
就好像他之前与菊花系统疑问的一样,他并不是惊讶于自己要与容昭王两情相悦这件事,而是在意于牵挂。
“今日花灯会,你要这么扫兴吗?”封舜华轻声笑道,直接伸手揭下了谢苍面上的白玉面具,塞到了自己怀中,“你今日陪我逛一场花灯会,我明日还你面具。”
谢苍倒没什么异议,颔首道:“你决定罢,我听你的便是。”
这时天色已经极暗了,但满城彩灯却染就了黑夜一片光亮,街上人来人话,繁花似锦,街上有花香与食物的香气混合传来。京都繁华本是正常,但繁华至容昭这般模样,却极为少见,单看如此,便也知道封舜华治国如何了。
不过人挤着人,寻常人都难行,更何况谢苍,他叫封舜华将他带上了一边酒楼的二楼上,一个人临着木栏往下看。街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有不少女子叫丫鬟下人隔着,提了花灯缓步慢行。不过他们多有秩序,故此人虽多,但却并未形成阻塞。
人群里其实还有些异域人士,不乏金发绿眼或是别的,不过谢苍只觉得古代的异域人穿着打扮稀奇古怪,瞧得有些好笑。
封舜华去点了茶水糕点回来,两人一同在栏边看着底下热闹,不过封舜华来得极巧,一眼便望见了底下的沈正卿与仓古。他脸色一变,很快就奔下楼去了。
只是即将进入人流时,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本兴致勃勃看向外头的谢苍竟已经转过脸去了。他本就生得清冷,客栈里的烛火虽是透亮,旦见他一人孤孤坐在边缘桌旁时,他那处烛光暖黄,说不出的阑珊萧索,煞是绝世。
就好像这世上谁也与他无关,谁也不与他相连,纵然天地间再是热闹,他一个人也是寂寞的。
身旁来来往往的人潮,仿佛与楼上的谢苍形成两个世界,永无牵涉。
于是封舜华便又折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封舜华回去的时候,谢苍桌上与旁近的板凳上竟放满了点着油线的花灯,客栈内有不少女子看着他。
只是谢苍似乎视若无睹,他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水,见着封舜华来到面前坐下,方才奇怪道:“你寻不见他了么?”但对于封舜华扫开了一桌子的花灯,却是不闻不问的,这倒让封舜华心情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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