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当扯嘴笑笑,道:“结果就是半死不活的坐在这,险些去见安拉。”
巴尔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你最好别在这提那个词,拿别人的宗教开玩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丁当接受了他的劝告,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问:“你想好了吗?关于我之前那个问题。”
这句话一出口,病房里温暖的假象瞬间被撕裂,两个人又不得不回到各自的立场上,来面对就发生在昨晚的那场冲突。巴尔仅剩的右眼耷拉下来,阴郁的注视着地面,另一只眼睛则被漆黑的眼罩牢牢蒙住,那是他们之间更久远的恩怨的证明。
“我很难回答你。”巴尔闷声道,“这不仅仅是我的原则,更关系到我的信誉……如果将他出卖给你,将来还有谁会找我做生意呢?”
“在你眼中,生意比性命还重要?”丁当问。
巴尔被激怒,挥起右手大声道:“够了!你不要再用这种话来吓唬我!它对我压根没有用!”
丁当抬起手,疲惫的搓了搓脑门,用手指按压住太阳穴,用力的揉动。他用手撑起头,侧过脸看向巴尔,轻声道:“你有时候顽固的让我头疼,吓唬你?巴尔,摸摸你的左眼,然后再摸摸你的心脏,我真的是在吓唬你吗?”
“我受了伤,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想要讨一个说法……因为维罗妮卡,因为你,我已经付出了最大的忍耐力,而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为了你的生意,牢牢闭上嘴?”丁当好笑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不能把我当成圣人,不能要求我什么都不做,总得有人负起责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没有得到回答,落日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将两个人的身影拖出长长的影子。丁当放下手臂,扭头向窗外望去,从这里只能看见灰铅色的云层和暗红色的天空,阴郁而沉闷的景光,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我是一条疯狗,也只能是一条疯狗。”他低语道,似乎是说给巴尔,又似乎是说给自己,“我得将敌人撕碎,咬得他们头破血流,让人知道招惹我是什么下场……如果有一天我的牙齿钝了,爪子也不再锋利,那就会有无数人争先恐后的扑上来,要吃我的肉,拆我的骨,将我分食殆尽。”
“我不是你,巴尔,我是狂犬,赫尔塔的狂犬。”
作为唯一的听众,作为一名英国皇家特勤空降队的退役老兵,作为法国dxz搬运公司的老资历队长,作为亲眼看着丁当成长为一条疯狗的长者,巴尔无声的望向窗外。在他的视线中,只露出一层轮廓的血红夕阳正渐渐被黑暗吞没,绝望的令人感到悲哀。
“马丁毁了猎狐,也毁了你。”他喃喃道。
“不是他的错。”丁当回过头,神色宁静,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这是我的宿命。”
巴尔哑然失声。
诅咒这该死的命运吧,他想,他们这些离开了战场就不知道该如何生存的废物,为了钱可以给任何人卖命的混蛋,只有拿着武器心灵才得以安宁的精神病患,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究竟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令人绝望的命运?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答案。
所以才格外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er 41
医生要求丁当至少在病床上静养一个月,伤口不能沾水,不能吃刺激性食物,不能抽烟喝酒,不能情绪激动,当然更不能下床乱动。实际上按照他这个情况,一个月还远远不够,至少得躺上三个月才行。
结果当天晚上,丁当就脱下病号服换上军装,拄着拐杖离开了医院。
在病房里那场谈判的最终结果,是他和巴尔各退一步,他同意不去找巴尔的生意中介人麻烦,但前提是对方要肯把背后的真正雇主卖出来。这总比要巴尔出卖他的情报人来的更可接受,后者同意去与中介人谈判,但需要一点时间。
丁当给了巴尔六个小时,午夜零点的钟声响起之前,他要听到最后答案。
而巴尔也的确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你是不是弄死了一只叫维诺的老鼠?”晚上九点多,巴尔一脸疲惫的踏进病房,向丁当问道。
丁当点了点头。
“就是这家伙卖了你。”巴尔道,“你向他打听哈里克·萨比尔的消息,后脚他就把你卖给了哈里克·萨比尔本人,花钱雇佣我们对付你的,也正是这位哈里克先生。”
丁当微微瞪大眼,有点错愕,道:“我确信没给他机会出卖我……”
巴尔露出一副‘天啊’的表情,用手盖住额头,无可奈何道:“现在已经不是2001年了,埃文,在阿富汗,连当地农民都人手一部手机,全他妈的是中国制造,你那几辆车的照片也是被人用手机拍下来,发给情报员……”
丁当的表情有一瞬间崩溃,他抬起手捂住上半张脸,很久都没发出声音。
“艹他妈的高科技,我恨手机。”他近乎呻【吟的,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我恨中国制造……”
巴尔可没给他懊恼的时间,兀自道:“我的朋友告诉我,这位雇主本来是打算去巴基斯坦,但接到维诺的消息后,他决定观望情况,目前仍停留在坎大哈附近……具体位置,还需要一点时间。”
丁当缓缓放下手。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他用力吐出口气,似乎要把心中的郁闷都吐出来,然后又长长的吸了口气,一点一点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由衷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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