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国天的信写得较长,足足有□张信纸,再次看到弟弟那隽秀的字体,柳国平忍不住眼泪在眼眶打转转。仔仔细细看完小弟的信,柳国平心头翻江倒海,久久平静不下来。信的最后写有一首诗:
我辈无心与天斗,
情有所钟烈火烧。
七夕相约鹊桥去,
回头山下不回头。
柳思逸见二叔失神怔在那,便从他手里把信拿了过去,也从头看了起来。
“放回去么?”泪流满面的柳思逸把信折好问道。
“算了,烧了吧,”柳道守吩咐道,“思鲲思鹏都大了,万一要让贵芝她母子三个知道了,对国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想,让他们以为自己的爸爸是意外身亡的更好。”
“哦。”柳思逸拿起信封下楼去厨房了。
马素华她们都在菌房里忙活,卞娴进来说准备吃饭了。
“都在大嫂家吃啊,是不是咱们家回到吃大锅饭的年代了。”柳思勉开玩笑道。
“平时我一般和你二哥都是在街上吃的,二叔二婶回来这几天,爷爷说一起吃饭热闹些,每天轮着吃,等二婶在家正式开灶了再说。”鹿春英解释道。
“爷爷没打你二叔吧?”直起腰准备摘下手套的马素华问卞娴。
“没见着二叔呢,爹说去后山老樟树那了。”
“老东西,一个人跑到那去干嘛,”马素华钻出菌房,“你们先去,我去喊他回来。”
马素华往村后走去,路上碰见几个叔伯妯娌,简单地打了下招呼,邀她们有空去家玩。走到村后,远远看见大樟树下柳国平在那坐着。马素华心里暗骂,老家伙,没事跑这来发什么呆,老一把年纪还想装文艺青年呐。
“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马素华走上前问道。
“哦,你过来了,”柳国平转过头,“去吃饭是吧。”
“一个人跑到这来干什么?”马素华开玩笑道,“是不是小时候跟初恋情人就在这约会的。”
“什么鬼话,”柳国平淡淡一笑,“我的初恋情人晚恋情人还不都是你啊。”
“滑头,蒙鬼呢,”虽然知道是开玩笑,马素华听在耳里还是蛮舒服,“快回去吧,都等着呢。”
柳国平抬头看了看枝繁叶茂的大樟树,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马素华:“你还记得国天么?”
马素华见老公神态颓废,一脸的伤感,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起死去的小叔子来,迟疑了一下道:“当然记得,生思勉的时候他在咱们楼下放了个大鞭炮,逢人就发喜糖,院里的老住户只怕也都还记得呢。那会儿咱们住的还是以前你单位分的小套房,想换个大些的房子一直在存钱,你工资又低,思勉的周岁酒席都是小叔子一手张罗的,没要咱们花一分钱。知道你是吃皇粮的只能生一胎,一见咱们生的是男孩,他比自己生了双胞胎还要高兴,想起来,小叔子真是个很不错的人。”
“是啊,”柳国平长叹一声,“老小脑瓜子是最活络的,也是最有经济头脑的,要是活到现在,只怕也是个大企业家,先前大哥承包山林的资金都是老小垫的呢。”
“怎么突然想起小叔子来了?”马素华小心翼翼地问。
“老房子拆了,以前进村的石板路都变成水泥路了,家里老小在世时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了。”柳国平答非所问。
“那是自然,现在生活变化多大,一天一个样,你看看,那时候能想像得到现在人人都手拿手机么,无论在哪,按几下手指就能通话。再说了,小叔子都去了二十五六年了,再偏僻的山村也经不起时间的变化。”马素华也忍不住慨叹起来。
“再有手机,跟阴间的人也是没法子通话。世事难料,人生不如意十之□,唉,一点都没错。”柳国平神情落寞。
“老天不公啊,”马素华安慰道,“小叔子长得那么帅气精干,人又和气,特讲兄弟情义,看到我忙着做生意,主动把思勉带到老家跟思鲲思鹏一起养,想起来真是多亏了他和贵芝两人。”马素华想起往日里小叔子的点滴,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猪油蒙了心,”柳国平突然恨声道,“自私自利的家伙,只顾活得洒脱,自己一了百了却害了妻儿一辈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没头没脑的,”马素华莫名其妙,“怎么就害了妻儿一辈子,贵芝母子过得不是挺好么,当年小叔子留给她的钱蛮多的。”
“你知道老小是怎么死的么?”柳国平缓缓地问道。
“不是说跟朋友去玩,一起失足摔下崖的么。”马素华心有不安地看了看柳国平的脸色。
“是啊,是摔死的,摔死的啊。”柳国平两眼无神地看着眼前斑驳的老树皮喃喃地道,说完就再也不出声了。
“回去吧,老爹他们都在等着呢,等得不耐烦怕是又要拿思勉的伤来数落你。”马素华突然发现自家的老公原来也老态尽现。
“有什么好怕的,我教训自己的儿子,拿到哪里也说得过去,老爷子他要是心疼孙子,要打要骂随他,我都四五十年没挨过他的打了。”柳国平自嘲地笑了笑。
马素华见老公那副苦笑的样子很是伤感,就是从科长的位置退居二线也没现在这么落寞过呀:“老爹和大哥刚才打了你?”
“哼,他们功夫又不如我,能打得到么,”柳国平看了看妻子,“别担心,没事,我只是突然很想国天,要是他在世的话,狠狠揍上他一顿,那该多好。”
“拉倒吧,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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