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喜爱观看莲花,但也不过是喜爱外表,倒是没什么深层的含义。“以后有的是时间看,难不成你还敢不陪我?”顾长安也笑了,清冷的眉眼在裴怀温面前显得十分柔和。
两人之间熟稔的关系和气氛让梁景云心底很不舒服,他置于袖里的手慢慢收紧,嘴唇也抿的很紧,看向顾长安的眼神带了丝寒意,顾长安看见后表情倒是没有变化,心里却有些发冷。
梁景云这性子真是没变,不对,可以说自戚云死后就变本加厉了,或许赵老说的没错,梁景云心里的暴戾是根本不可能改变的,特别是在亲眼看见戚云死去一次后,这样的执着与疯狂太过可怕,遇上外表温和其实内心薄凉的裴怀温,顾长安不可能不担心。
他真是怕梁景云一时发疯就伤了裴怀温,上次不就是吗?顾长安想到那次刺杀之下差点没活过来的裴怀温,就不禁后怕,当时并不知道是戚云,现在回想起,只觉得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甚至可能连戚云重生在他身边都一无所知。一想到,心里就一阵冰凉,和那密密麻麻的愧疚一起,让他几乎忍不住每天都要来看看他,检查他的身体是否无恙。
而对于如今虚弱的裴怀温,顾长安更不放心他在梁景云身边。梁景云已经知道了裴怀温的身份,肯定是不会放手的,或许不久之后就会坦白心意,那然后呢?得不到裴怀温的梁景云会做些什么,顾长安根本想都不敢想,梁景云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怀温,进屋去吧,我再给你把一次脉。”
裴怀温看着突然一脸紧张地顾长安,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又低头轻咳了一声,咳声急促,他好不容易停下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两个人站在面前,一副紧张地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
梁景云抿唇,忽的拉住他手臂,什么话也不说就往屋内走,裴怀温被他拉得有点疼,皱了皱眉,就见梁景云有些无措的松了松,“弄疼你了么?”
裴怀温沉默得看了他半晌,微微垂眸不看那人小心翼翼的神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不,更加小心翼翼了,是因为他死过一次吗?
可是明明在以前戚云也并非有对他多好啊,梁景云登基后两人就疏远了不是吗?裴怀温是个凉薄的人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对于梁淮音的莫名执着在三世的折磨中消逝,剩下的也就只有疲惫和无谓。其实他真心在意的人没有几个,对于梁景云他当然在意,毕竟是相处过多年一起长大的孩子,但要说特别在意却又不见得。
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裴怀温如是想。
然而,即使裴怀温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在梁景云心里他一定很重要,这是他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的。可是为什么呢,裴怀温并不明白。他看着梁景云的眉眼,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温和笑容,眼底却仍是平静,“我没事。”
不明白就不明白,裴怀温懒得去追想,又或许是现在还不在意吧,裴怀温笑容的温雅下其实藏着一颗凉薄无比的心。
北域与大梁的关系在北域大王爷宫衡到达大梁求娶长公主不得后一直处于僵持阶段,但身处其中的宫衡却不甚在意,除非偶尔必要也不会出席宫中的宴会或是和大梁臣子交往。梁淮音曾经去拜访过,但宫衡对谁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对梁淮音自然也不例外。
僵持着的形势对大梁并不是个好的征兆,起码面对这北域虎视眈眈似乎随时会攻打进来的军马,朝中也是会有臣子害怕的,特别是突然一日大梁边境有一村庄遭到了北域流民的血洗。
这件事被报到朝堂之后引起一片哗然,之后便是大片大片的奏折呈上,千篇一律的全是劝皇上将长公主嫁过去和亲的意见,梁景云冷着脸将奏折扔在地上。地上的奏折已经堆满了,梁景云的眼底压抑着阴郁暴戾,在德福敲门的时候没有抑制住吼道:“滚!”
敲门声戛然而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若不是梁景云练过武听力过人也不会听见那人在说什么。“若是不便,我就回去了,麻烦德福公公。”
梁景云心底的暴怒犹如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消失殆尽,喜悦猛地涌出来,是裴怀温!这还是揭开身份后第一次来看他呢,梁景云又想到他要走了,忙走出书房推开门,迎面就看见德福站在门口像吓到了一样望着他。
梁景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人呢?”
此时裴怀温已经不见了,梁景云有些郁闷,怎么这么快?德福反应了过来,忙回道:“刚刚长公主看到了裴公子。”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梁景云的脸色顿黑,他那妹妹自病好后对裴怀温简直是和颜悦色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也让梁景云十分讨厌,他觉着梁君晚恐怕是喜欢裴怀温的。
“去把屋里收拾了,朕去外面走走。”梁景云冷冷道。
此时梁君晚和裴怀温两人正走在御花园里,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可裴怀温看得清,梁君晚的笑容是真心的,但眼神却也是微带着怅然的。
他们谈着发生的事情,却都故意略过了最重要的有关于和亲的事情。裴怀温心里也有些沉重,但他不能说些什么,安慰也是无济于事,何况梁君晚不需要,她本就不是一个柔弱女子,她是长公主,大梁的长公主。
他们走到莲花池边,停住脚步。梁君晚看了那池莲花半晌,突然苦笑了声。“花灯节上我说我没有再抱奢望,看样子是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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