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丧门剑,自左而右,横削万里天下;一把七星剑,自下而上,纵刺千秋乾坤。两人双剑,合成一个“十”字;一招六式,每一式都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最不可思议的地方。一个“纵横剑阵”,竟将那盖世无双的“北侠”李玄也笼罩在剑风之中。
李玄见那张谷“六弟”一剑刺出,肋下有一破绽,正欲一击破之,孰料方天画戟一出手,半边臂膀就刚好撞向了那“五哥”的丧门剑,未免以身喂剑,李玄只得撤招。李玄又欲再以其刚猛无双的内劲将那“五哥”一击制服,劲力灌注于兵刃,可那“六弟”一套绵密无力、好似柳絮飞荡的剑法缠来,竟将李玄手上的刚猛内劲化解得所剩无几。这师兄弟二人的剑法相生相克,一旦形成“纵横剑阵”,却又能配合地天衣无缝,此内则彼外,此攻则彼守,此刚则彼柔,此强则彼弱,一个“十”字剑阵,竟奈何得“北侠”李玄束手无策,如此剑阵,比之武当派的“两仪剑阵”亦不遑多让。
幸而此刻李小武之围已解,李玄暂可安心对敌。无数的“十”字,将李玄的四围紧紧裹住。忽闻“噗”地一声,李玄胸前的青衫已多了一道自左而右的口子。
“哎哟,师兄,我这一剑又没刺好,咱这‘纵横十字剑’没使成,要是师父在,又要骂咱们了!”那张谷如此说道。他二人与“北侠”李玄这般的人物交手,竟还有余裕说这等闲话。
“别分心!你我二人不是这狗头的对手!”那“五哥”急道。
果然,二人话音未落,那张谷“六弟”的手背与那“五哥”的肩头已分别被李玄的方天画戟刺中。
“两位哥哥少歇,待我来会会这狗头,您们掠阵,好瞧这狗头的破绽。”那少年“三哥”如此说着,便飞身而上,全然不顾方才被李玄“鸳鸯腿”踢中的痛楚。
再有那黑大汉“四哥”,他解不了左义信身上的穴道,正为那戒嗔大师续着真气。也亏那戒嗔大师的禅功实在太过精湛,李玄使了七八成的内劲打在他身上,虽打得他不能提其一口真气来,竟未能伤及其根本,那黑大汉“四哥”为戒嗔大师续了会儿内力便已无碍。那黑大汉“四哥”本是性急之人,他见同伴尽皆受伤,哪还忍得住,早忘了他少年“三哥”的嘱咐,挥舞着一柄开山斧,也去夹攻李玄了。
方才那少年“三哥”已在李玄手上吃过几回苦头,他知晓李玄的手段,是以此番上阵,那少年三哥便仗着他那灵活似猿猱的身手与李玄缠斗,以闪避为主,守多而攻少。可那黑大汉“四哥”就不同,只凭着一股蛮力乱砍胡劈,浑似一头洪荒巨兽,几招下来,他身上已如黑炭烧红火一般了。
那“五哥”与张谷“六弟”互相对望了一眼,他二人也是武学大方家,如何瞧不出若再斗得几回合,那少年“三哥”便要输了,而那黑大汉“四哥”虽极勇猛,只进不退,只怕到时身上也要多添几个透明窟窿。那“五哥”与张谷“六弟”双剑齐出,四人合围李玄。
让李玄稍有忌惮的,只是那师兄弟二人的“纵横剑阵”,如今四人兵刃齐出,那“五哥”与张谷“六弟”的“纵横剑阵”反而难以施展。剑阵不成,纵有千军万马,于李玄视之,岂不有如土鸡瓦犬、插标卖首。李玄一人一戟战四敌,斗了八十余回合,兀自不分胜败。李玄暗暗心惊:“今夜从哪里来得这许多好手,洒家以一敌三或有胜算,似这般却要斗到几时?”李玄又瞧了瞧天色,越想越是焦躁,一时却又无法得胜。
那张氏兄弟的“纵横剑阵”着实了得,李玄一直苦思对敌之策,忽忆起前些年与二弟西门雷、三弟南宫离桃园论剑,那剑尊南宫离使了一套“青莲剑法”,剑招皆出自诗仙李太白的诗意,其中有一招名唤“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此剑招极其繁复,李玄于酒酣之际也不能对其过目不忘;“北侠”李玄读书不求甚解,那剑法口诀自也不能记得,可那气吞万里如虎的剑意却深刻于李玄的脑中。
一念及此,李玄豪气顿盛,仰天纵声长啸,豪杰吞吐江山,天都低了三分。李玄化戟为剑,一套“青莲剑法”虽无李太白那般的清新俊逸,但那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豪气还是有个十足的,再加上李玄那份睥睨群豪的关王霸气,着实将这招“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的剑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骏马扬蹄,未见其人,已闻其声:“你们这班狗头在外头惹是生非,怎地也不叫上我!”此人声音冷峻,满是狂傲之气。
“这下好了!二哥来了!”那少年“三哥”一干人等喜道,如见救星。
只见那来人身长七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容貌俊朗,眉眼之间尽是狂傲之色。此人如何来头?他乃那当世“兵器谱”上排名第七的好汉罗仲信,多闻大师与天机真人赞其为“一撞将军赛马超,冷面寒枪小罗成”,江湖人称“赛罗成”,乃瓦罐山的二头领,枪法绝高,至今无对。只是那瓦罐山与京凉山素无仇怨,且行的都是替天行道、反清复明的义举,不知今夜为何会如此为难“屠龙帮”帮主李玄?
李小武正与那“七弟”斗得旗鼓相当,此人自身旁纵马而过,“刷”、“刷”、“刷”连使三枪,竟分别挑落了李小武的一对小铁戟,最后一枪,竟然直穿李小武的琵琶骨而过,枪法狠辣之极。李小武吃痛不过,也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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