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手机的主人尚在睡梦中,那张五官精致的脸孔正与他面对面,房善元还没打起精神,他只是错愕。
自己什麽时候进了被窝,还与男人分享同个枕头,他当真是累过头,都没记忆了。
小心的拉开距离,床铺的高度很低,他想就这麽移到地板上再起身。
只是没想到棉被一角压在身下,他刚向後退,便将对方身上的那份连拉带扯的抽走。
「嗯…」那双狭长的眼缓缓睁开,神情呆滞的与他对望一阵。
「早啊。」迷蒙的眼神、高挺的鼻梁、完美的鹅蛋脸,这样的男人给了他一个杀伤力十足的早晨招呼。
偏偏在这时候想起几分钟前,那段往事回忆的梦境,这一瞬间,当真是五味杂陈。
他习惯性的皱眉,明明对方正对他释出友善。
对此于敬并没有不快,甚至做出进一步动作。
「你…!」柔暖的唇顺势吻上,他一时怔忪,向後猛退,退到床下。
见他如此惊慌,男人眯起眼,愉悦的笑著,「呵…」
房善元当然不是清纯可怜的少女,他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头,大概是高中时的少年与眼前的男人重叠在一块,才使他在刚睡醒的此刻这般手足无措。
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望著他,于敬笑得堪称温柔,若不是心里明白这只是一场突来的恶作剧,就这麽被骗走也不无可能。
「你啊,很像一种动物。」
「什麽?」他没听清楚。
男人带著笑容回答:「刺蝟啊,刺蝟。」
不需多问也晓得这不会是赞美的形容,虽然不懂于敬的想法,但房善元也没有继续探究的打算。
懒洋洋的将棉被翻开来,慢动作的舒展筋骨,修长的四肢与白皙的肌肤,在落日馀晖的光华下,美的几乎刺眼。
瞬间他忘记移开视线,这副模样偏让对方察觉,好似抓住他的小办子,于敬得意的扬起唇角。
“你也和那些迷恋我的人没什麽不同啊”,宛如听见男人的嘲笑。
心一蹬,他猛地从地板上起身,没想到对方立刻跟了过来,只著一件紧身的四角内裤,整个人像无尾熊一样贴紧他的後背。
「好冷…」于敬在他耳边轻声吐息。
显然这个人已经忘记前一晚,曾经对他做出多麽残忍的决定。
心血来著把人捡回家的是他,厌烦了说要放手的也是他,现在又摆出亲密的姿态,垂落身侧的双手握拳,房善元转过身,拉出距离。
「干吗?」对於他挣脱怀抱的举动,于敬不过意兴阑珊的随口一问。
「…没有。」他的眼神冷漠,转身离开,「把衣服穿上,我先去店里准备。」
连面对著面都没发现他嘴上伤口的男人,能期待这人给他什麽呢?
☆、刺蝟的眼泪 017
走过连接地下室的阶梯,开业前的酒吧不同於夜晚五光十色的糜烂,静置的桌椅、充满艺术风的摆设,空气中还有咖啡豆烘培的香味,本是供人享乐的声色场所,此刻竟然充满巷口咖啡厅的人文气息。
在场地中央,一名男子正拿著拖把细心的洁净每一处,他对那张脸有些印象。
意识到注目礼,对方抬起头,向他招呼一声,「嗨。」
爽朗的笑容灿烂的像大学就读中的青年,房善元只有点头示意,昨晚自己丑态尽现,以往让同事拆穿他的黑暗历史,大不了一走了之,从来没有隔天还是工作夥伴的经验。
「桌子还没擦,可以麻烦你吗?」
「好…」他略为迟疑,如果对方打算当作什麽都没看见,他也乐得轻松。
阒寂的地下室只有物品相碰的声响,他专注的进行自己的工作。
打扫完成至一个段落,房善元直起腰稍作休息,这才注意到对方不知何时完成清扫,正坐在吧台前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那人露出笑容,「房善元,对吗?」
「昨天晚上现场有点混乱…」男人向他走进,「你好,我叫乐展艺。」
如果不要有上一句开场白,他可能不会觉得难堪,低头望著朝他伸出的右手,房善元停顿了两秒,伸手回握,「你好。」
乐展艺一直保持友善的微笑,「你要喝咖啡吗?」
「没关系。」
「真的不要?我泡的咖啡很好喝喔。」从磨豆机里取出粉末,慢条斯理的拿来滤纸,「怎麽泡出好喝的咖啡…还是于敬教我的。」
「他的咖啡一点也没有比调酒逊色,不过那家伙说想睡到日头晒屁股再开店,所以最後选了酒吧。」
他安静的听著,试著理清话里隐藏的含意。
「我听于敬说,你们是高中同学?」
说的是事实没错,但房善元却对此有些抵触,他不晓得于敬透露多少,或者该说他不喜欢于敬将两人的过往轻易的分享给他人。
一直都是乐展艺的独角戏,谈话对象的沉默一点也不影响话题的进行,「说到高中同学…于敬他啊,有一个很在乎的人,我记得他们也是在高中认识的,搞不好你也知道。」
香浓的气味伴随上升的热气弥漫在周围,注入新鲜的牛奶,手作咖啡热腾腾的端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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