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拍杨笑澜的手,尉迟炽繁和声道:“笑澜稍安勿躁,师父的意思或许是,此物非是要寻找之物,但是此物又与目标之物有关。”
“华首所言甚是。这经年的佛法尚不能化去笑澜的烦躁之心么?如若在战场之上,生死之间,笑澜依旧如此容易暴躁,那还不如不上战场的好。”说到最后,语气竟有些严厉。
杨笑澜难得见毗卢遮那师傅如此严肃,想了想确觉自己急躁,忙道:“师父教训的是,笑澜知错,笑澜谨记。”
毗卢遮那师傅拈着胡须,微笑道:“希望笑澜明白为师爱之愈深责之愈切的心情。你来看这青铜面具,一见便是上古的非凡之品,说它与我们寻找的物事有关,是因它确实与我有感应,说它不是,则是因其杀气太重。”
杨笑澜细说了当日戴上面具所见所闻,又问:“师父,从这面具上,你感应到什么?”
“鲜血……以及浓郁的哀伤。”毗卢遮那师傅道:“老衲有预感,此物与我们所要寻找的一脉同源,而它既认你为主,他日必会带你回到它原来的地方。”
“原来的地方?”
毗卢遮那师傅闭眼合掌道:“正是。 一切随缘而来,应劫而生,终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
离开大兴善寺,杨笑澜依旧戴上了面具,无视路人的侧目与避让,面具里是一脸的肃然。回到驸马府后,先行将骷髅大队的几个队长招到书房,郑重交待了她不在府内的布防情况。
克塞中队依旧在暗处负责大兴善寺和驸马府的安全问题,有情况迅速回报给明面上负责护卫的奥特曼中队,绝地武士中队中的冥斗士小队在战争时期负责前线的战报回送,暗斗士小队则在距离大兴不远处的地方找寻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头营造一个秘密的训练基地,明里是普通的村庄,暗里则供将来出现意外时隐居用。杨笑澜不在时,由杨福和几个队长共同决策。
“如若出现了难以抉择的事情,情急之下,无法将消息迅速递往郎君处,又该向谁请示,向谁汇报,向谁求助?”当杨福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杨笑澜的脑海里便出现了杨丽华的身影。她记得这个女人曾坚定地同她说过,就算她是细作,那么她所求的也不过只是同生共死罢了。因那句话,但并不只因那句话,杨笑澜信任她,就像信任尉迟炽繁、杨素、毗卢遮那师傅、独孤皇后和冼朝一样,也许在杨笑澜的潜意识里面,在这个年代,要找出个完完全全不会出卖她的人,怕是也只有尉迟炽繁和杨丽华了,而杨丽华又比师姐多了一份决断。
“乐平公主,如果有事情自觉无法处理又十分紧急刻不容缓,便向乐平公主求助。”杨笑澜说道,“我相信乐平公主一定会妥善处理。”
“任何事情?”碍于杨丽华的身份,杨福再次确认道。
“是,任何事情。”杨笑澜答得斩钉截铁。
在永安宫答应独孤皇后在驸马府时也要戴着面具,可真到了驸马府中,杨笑澜却觉得格格不入。也许她自己并没有觉察到,但是在与杨丽华成亲的这几个月里,出门时她会同她说“早些回来”,回府时她会迎上来同她说“夫君回来了”,让她觉得在这个驸马府里有人在等她,有人在念她,那种感觉,不可否认委实窝心,就像是……家的感觉。故而,当想到自己要戴着面具去面对那个行过礼拜过堂明媒正娶的枕边人时,杨笑澜顿时觉得为难起来。又兴许是杨丽华太过正气,以至于每每想起自己对她的隐瞒,总觉羞愧。
然而,当杨丽华见着又开始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的杨笑澜时,并没有对她突如其来的诡异青铜面具太过惊讶,只接过她的外袍柔声道:“你回来了,今日晚了些许,可曾用了晚膳?”
杨笑澜扭扭捏捏地解释道:“不曾,原是平日里一样的时间到家,只是方才在和侍卫们交待些事情才晚了。”等了一会儿只等到杨丽华端茶递水——还是她喜欢的那种清茶,吩咐人准备膳食,也没见她问起半点关于面具的事情。只得犹犹豫豫地说道:“那个……皇后嫌我太孩子气,命我一直要戴着面具,添些威严,所以……要一直戴着。”
杨丽华哦了一声,端详了一番道:“嗯,确实遮去了些许稚气,很是适合。”
杨笑澜又道:“是一直戴着,连睡觉都不能摘下。”
“哦?不会难受么?”杨丽华问。
“不知,这面具看起来沉重,但戴上了没有什么感觉,不觉得闷,也不觉得沉。”杨笑澜解释道:“如果公主觉得害怕,我可以……可以去隔间睡的……毕竟,若是夜半瞧见了,会受到惊吓吧。那个公主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受惊。”
她慌张解释一副生怕对方误会的样子让杨丽华颇觉安慰,当下只淡淡说道:“夫君不必紧张,妾身不觉得面具可怕,只恐夫君这样无法安眠,夫君不在意,妾身自然不在意。况且,这大冷天的,何须让人再准备暖盆火炉呢。”
杨笑澜摸摸头呵呵一笑道:“公主说的也是,天冷,火盆虽暖到了被窝里还是要相互依偎才好取暖。不知公主是否知道人类最原始的取暖方式呢?”
杨丽华先是一愣,两颊复又飞上两朵红云,明明是轻薄调笑的话语,从杨笑澜口中听来,却怎也生不出责怪之意,只得故作镇静地说道:“夫君似乎并不需要取暖,夜夜贴着床沿睡也不怕滚落下去,是为了练武么?”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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