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瓒一五一十的说了,闲云听罢方说,这个使者要见,一定要见。
而那边第二梁潇回到王府,就开始把自己关在书房。
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地坐着,时间如何掠过他的耳际都不被发觉。他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一切该想的,能想的,在朝廷之上,在听到那个人一言一行的时候,已经全都想过了。原来那个他自以为是个小白痴,自以为保护了那么多年,又自以为只有把他拉下来才会好过的笨蛋昏君,从出生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放弃过欺骗他。他有心计,有智谋,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在下一盘棋,这盘棋里面你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平,你以为他只是随便走走,或许根本就没有在下棋,可是他却在你对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你来了一下,收走了你的半壁江山,你的感觉不是恨他,而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敌,恨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认真看清过他,恨自己为什么会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梁潇现在才发现他对九方瓒一无所知。九方瓒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什么都不关心的小孩子,可是一个什么都不关心的人,必定有一样东西夺走了他所有的关注,所以他才会对别的事情毫不关心。他甚至可以对他最想要的东西都表现得漠不关心,然后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拿下。
梁潇不知道,从小到大,九方瓒到底喜欢的是什么。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可是梁潇突然发现,那所有的一切或许不过是九方瓒给他的一个表象,让梁潇以为九方瓒喜欢吃甜点,喜欢喝茶,喜欢斗蛐蛐,对朝廷的事情不闻不问,只是一心想要当一个昏君。可是今天的一切,粉碎了梁潇的所有自以为。九方瓒或许对他所表现出喜欢的东西才是真正的不喜欢不在意,对他向来不屑一顾的东西才是真的介意。就好像今日朝堂之上,他明明一个晚上都跟自己在一起,明明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可是他完全不需要用这个晚上的时间,就已经将一切布置好了,安排妥了,就好像是很久以前就挖的一个坑,然后就不用在管,就等着猎物自己跳进陷阱里,他只等坐收成果就好。
九方瓒似乎已经对大局了若指掌,可是他依然不疾不徐,因为他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似乎已经拟好了千千万万个方案,在任何一种突发情况下都会有一条可以选择的路走。今日记事他梁潇什么都不说,九方瓒也依然会有办法给陈王定那个罪名,他早就已经派人查抄了陈王的府邸,恐怕他也早就知道陈王的一切活动,他只是需要一个饵,把那个勃发的野心当成是一条鱼一样地钓出来。
而他梁潇,向来自负的梁潇,竟然对这个最亲密的人,来往最频繁的人,最应该去了解的人,一无所知。他竟然隐藏得如此只好,十几年间,竟然从未展现过这样的一面,让人一直以为他是那个懦弱无能天真善良的小皇帝。
这一系列的认知,让梁潇心中的闷气怎么都无法纾解,于是开始仰头大笑,用力的笑,一直笑到自己的声音都嘶哑了。梁潇觉得不解气,挥手将案桌上所有的东西一下挥到了地面上。
原来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原来你的天真无邪是假的,你对我的笑是假的,你喜欢抱着我的手臂是假的,你说过的话是假的,你说要立我为皇后也是假的。哈哈哈哈,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梁潇又开始笑,仰天大笑。然后终于声音渐弱,那些失望,不甘,难过,心痛全都笑了出来,直到泪都快掉下来,梁潇才止住。再回首,梁潇又是那个笑傲群伦冷静淡漠的梁王爷,原本眼里的一丝犹豫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九方瓒,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九方瓒了,所以我对你,也再不用心慈手软了。我们只等,看谁笑到最后吧。
21二十一 征服
朱淮安恭恭敬敬跪在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帝王面前。朱淮安崇拜强者,就像一切习武之人一样,对强大的人有着仰望已经要超越的态度。原本像九方瓒这么一个小人儿是不会引起他的注意的。可是现在他却愿意站在这个人的背后,为这个人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放弃生命。
朱淮安刚进宫的时候也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怀着自己的抱负入了禁卫队,从一名最小的护卫开始。也是那个时候,他遇见了还是个孩子的九方瓒。
那是个夏天。六年前的夏天。午后的阳光非常毒辣,朱淮安尽职地站在岗位上,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变化,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漂亮灵动的孩子闯进了他的视野。那个孩子只穿了一件普通的衣服,让他看不出身份,但是他至少可以猜测到,能在这皇宫之中随意行走的孩子,必定身份也是尊贵无比。
那个孩子很奇怪,每天都会到同样一个地方,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爬到一棵树上。
后来朱淮安观察到,那个孩子总是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似乎在跟谁说话,可是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孩子嘴角总是会挂着一种笑意,天真的,可爱的,很美丽。他有时候不像是一个凡人,他很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美得让人几乎会忘记注意到旁边的一些事情。
朱淮安后来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远远地看这个孩子,原本枯燥的站岗也成为了他所期待着的事情。
这个孩子的表情并不丰富,但他总是那样笑着,不会像一般的孩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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