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好像几乎就没有连凤玖什么事儿了。
因为在太医院的那一番折腾,连凤玖自暴了膝盖的伤患,裴雁来便是自然而然的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是以再也不肯顺着连凤玖,说什么也要先带她出宫治伤了。
而对于裴雁来的决定,白卿竟也毫无意义,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达成了协议。随后一个照旧去查瑶光殿,一个则匆匆的带着连凤玖回了水榭小筑。
连凤玖自然是有异议的,可是在对上了白卿那透着森然之光的双眸后,她便只能语带恳求的说道,“若是回头有什么消息,烦请师父一定要找人来告诉我一声。”
不过是一句普通的话,可连凤玖生生把“师父”两个字念得字正腔圆,好像生怕白卿听不懂似的。
白卿当时其实已经转了身,听见连凤玖的话,他脚下步子一顿,却是并未回头径直道,“你心里头能装多少事儿,等最后查出真相再知道也不迟。”说罢他便迎着晨曦稳步踏出了太医院……
日升惊鸣,云卷云舒,初夏的晴天透着明媚的蔚蓝,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披着一层浅浅的金辉薄纱,显得格外的灵动。
可一路随着裴雁来坐平头马车回水榭的连凤玖心情却不似这车窗外的夏景一般舒然,因为马车内,终究还是没能安耐住性子的裴雁来连着的几个问题让连凤玖如坐针毡。
他问,“阿九,你既在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我只当我们之间算得上是交心,可结果你却事事都瞒着我,到底你是觉得我不可信还是你本就不愿意与我交心?”
他又问,“为何你要喊北山白君为师父?你不是早已辞了官位吗?”
正当连凤玖一脸歉意无言以对的时候,裴雁来接着问道,“阿九,若是我今日和你说白卿此人甚是危险,你可愿意听我的不再与他往来?”
这样的问题这样的话,若是换成别人哪怕是宋谨誉,只怕连凤玖早就翻脸了,但是偏偏面对裴雁来,她心里只有满满的歉意。
想一路南去都是平坦的官道,但上了车以后裴雁来还是悉心的在她腰身后面垫了垫子,还找了软被裹住了她的腿加以固定。这看似小小的举动实际上缓解了她不少的痛意,这些都是裴雁来细心的地方。
若是搁在以前,连凤玖似乎真的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但自从上次白卿说了那一句未知真假的话以后,连凤玖对裴雁来的情愫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她承认他是一个好大夫、好知己,可她即便对男女之事再迟钝,也多少能看出裴雁来对自己那种超乎常人的关心和耐心。如果,万一有一天裴雁来真的表明了对她的心意,连凤玖很怕自己的拒绝会让他们两个人都无所适从。
可其实早在胥县裴雁来意外的救下了发喘症的她时,连凤玖就扪心自问过,为何如裴雁来这般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她却丝毫没有产生过故友之外的情愫?
但气人的是,她较劲了脑汁也没有想出个所以为然来,这才让她躲他躲的越发勤快了起来。
因此,眼下当裴雁来如此直接的开口提问时,连凤玖自然除了沉默以外就真的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而裴雁来和白卿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处事进退有度从不强求,一个则分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所以在看到连凤玖尤显为难的表情后,裴雁来终于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自嘲的失笑道,“也是我自己唐突了,竟又和你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但其实我不过是气你不懂得好好照顾和爱惜自己而已。皇后娘娘的事儿是大,可你若先把自己折腾病了,又如何去照顾她?”
转了话锋换了口气的裴雁来顿时让连凤玖自在了不少,便是下意识就接口道,“其实真的不是我刻意要瞒着的,你想,若是存了心思不告诉你,我这会儿又怎会和你一起在回水榭的路上?不过是因为事有轻重,我且也没想到就是在雨天跪了一会儿,膝盖就这样的不争气。”
“你都忘记你自己的喘症了?”裴雁来闻言瞪了她一眼,“大夫最怕遇到不听话的病人,若要找一找,我瞧着你若是排第二,整个宣城都没人敢排第一了。”
连凤玖讪笑着耸了耸肩,方才有些后怕道,“其实我跪着的时候就想到了,淋着雨我也怕自己会突然犯病,但……毕竟是养心殿门口,没有圣谕,我也起不了身啊。”
裴雁来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压下了一切关于白卿的话题,只迎合着她单聊新伤和旧患,车厢里的气氛这才渐渐的亲善了起来。
但其实裴雁来心中确有感觉,连凤玖在躲他,这种不明所以的躲,正在一点一点的消磨着他素有的好脾气。而白卿的出现,更是让他感觉到了如临大敌,那种感觉,甚至强过了当年他对宋谨誉的那种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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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卿赶到水榭的时候连凤玖还未起身。
裴雁来的水榭小筑里绿柳成荫、花开锦簇,确是夏意轻露景醉人。可眼下分明已是日上三竿之时,是以听到连凤玖还在屋里睡着,白卿的两道剑眉就拢了起来。
裴雁来彼时正亲自煎着药,见了他不耐的神色忍不住冷言道,“我不知白大人为何要收阿九做徒弟,她性子看着豪迈爽朗,可到底是个姑娘家,大人或许把她当成寻常人看,可她的身子骨却远没有大人想的那么好。”
浓稠的药味阵阵扑鼻而来,但细闻却不辩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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