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酒十站起来,那把水果刀在他手上舞得银光闪烁,“这雪山飞狐有两种玩儿法。一,刨坑把人竖着埋进去,往里面填土,一直填到下巴颏,只露出脑袋,就会充血,这时你在他头上扎一刀,那血顿时就跟喷泉似的往外喷,最高能喷出一米多远;二,把人倒挂吊起来,过个把小时,拿一柄足够快的刀,动作也要快,腰以下,上半身,不拘什么部位,扎上一刀瞬间拔|出来,刀刀都往外喷,想让他哪里喷,就哪里喷。喷够了,你再把窟窿堵上,养一段时间,回头还能接着玩儿。”
徐老扒和其他那几个刚进来的人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起劲儿,瞪着牛眼佩服的朝他竖起大拇指,
“高,小金哥果然是见过世面的,雪山飞狐?血山飞弧?有意思,够劲儿,那来一个,把这小畜生给我挂起来。”
“诶?”金酒十又打断他,“徐哥,这样,这种玩儿法你得有经验,不然出不来效果,我先给你示范一下怎么样?”
“好,好好好。”徐老扒指着余找找催促:“你先来!”
金酒十就转到余找找跟前,状似自言自语,“诶呀我好几年前玩儿过一次,既然要给你小金哥祭刀,我先瞧瞧你长得够不够俊,万一长得丑,那多扫兴。”
说着话,他在余找找面前蹲下身,徐老扒已经坐回沙发,闻言说到:
“你还是不要看了,我怕你回家做噩梦,倒胃口。”
“倒胃口?”金酒十盯着余找找笑,“十年前,我在广州被飞车党二十几号人追着屁股砍,结果他们都没砍死我,反倒有一个落在我手里。那家伙扯着嗓子骂我,后来我直接割掉了他的鼻子,就这儿,”他扭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徐老扒说,“两窟窿,分不清鼻涕还是血,妈的黏了我一手。那小子一边哭一边嚎,说‘大哥我错啦你放了我吧,啊啊啊,放了我吧’。后来我还真把他放了,但事实证明,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喽!诶您说,这崽子,比那被我割掉鼻子的还要倒胃口吗?”
徐老扒想了想,挺感慨地点点头,“应该没有。”
“那就是了。”
金酒十再次转过头,他余光里扫到断了胳膊的仁兄把那只好手背在身后,正眼却只看着余找找。
余找找正望着他,用那双鹿一般的清澈的眼睛,未干涸的泪水在眼眶里莹莹欲坠,透出乞求,也透着哀伤和绝望,眉心有黑红的肉丝,淌下的血水消失在口罩后。
他用眼睛跟他说话,说他对他的仰慕,说他对他的依赖,尽管那依赖只存在一时片刻,可他仍旧全心全意地依赖他,尽管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他就觉得他好,而他现在对他的依赖,是寄托在死亡上,不,是寄托在死在他手里。
他很安心,能死在这个人手里再好不过,不管男神用什么办法弄死自己,他相信,那个办法总会让他死的很痛快,放心交给他吧!
但他看到金酒十朝他的口罩伸出手,他顿时忍不住,绝望如同广袤无垠的黑夜覆盖了他。
他年轻的一生唯独这两天才尝到活着的滋味,虽然多数都是纠结和忐忑,但每当金酒十给予他一点微小的善意,欢愉便胜过所有,充斥了他的内心。
不要摘掉!余找找在心里呼喊,我不想看到你跟其他人一样对我露出厌恶的神色,求求你,不要摘掉!
金酒十的食指在他耳后的口罩带轻轻一勾,一把将口罩摘下来……
☆、第十五章
血和泪模糊一团,使这张脸到底什么样看不清楚。只能看出嘴巴很小。一道暗红色弯曲的长疤从右眉上方始起,路过太阳穴,一直到法令纹,又像个u型夹再重新迂回向上,直到耳垂下方,这道长疤才终于落下终点。
一道凶残扭曲的伤疤,映衬着那双哀戚悲伤的眼睛,萤火下闪烁不停,其中的痛苦让金酒十无力相对。
他见过许许多多的眼睛,他这个职业,总能看到人们因为各种原因暴露出内心的脆弱与纠结,被殴打时无力反抗的绝望,被讨债时走投无路的凄凉,临死前听天由命的茫然。
都是痛苦的,都是痛苦的!但那些眼神并没让他有多少感觉,从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的铁石心肠,他总觉得那些人活该!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是他行走于暴力职业信奉的真理。
但是小哑巴的眼神让他特别难受。因为人生已经很艰难,作为普通人想要熬过这一生都不那么容易,何况是顶着这样的一张脸?
都是爹生娘养,怎么人与人的差别就这么大?
“哟,”余找找听到男神用轻佻的语气说:“这嘴巴长得可真好看!”
余找找突然蒙了,他很难置信地扭过脸来看他,男神正在微笑,表情贱兮兮的,目光透着狡黠和揶揄。余找找也笑了,男神的眼神儿要么是很不好要么是很好,总能发现他的美。
徐老扒闻言好奇地凑过来,“是吗?”
余找找看到男神垂下眼,虽然还在笑,但脸色在灯光下晦涩不明。
“他这脸,是你弄的?”
“那没有,”徐老扒站在金酒十身侧,也盯着余找找看,“买来的时候就这样。”随后话音一转,“你别说,这小崽子是长得还行,我看这嘴巴。”
他伸手过来捏余找找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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