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燕顿了顿,才道:“你不是陆小凤的女人吗?而且花满楼喜欢的明明是我!” 她说这话时,根本不敢看花满楼的眼睛,即便她明明知道花满楼看不见。
陆小凤险些呛住。他真心无福消受。
白弦觉得有些意思了,上官飞燕这样子,在他看来就像是个得不到糖的小姑娘,调-教起来应该还是挺有意思的,只可惜“她”现在是白姑娘,不是白少爷。
“她”幽幽叹了口气,讥诮道:“飞燕姑娘莫不是忘了给你出谋划策的情郎?还是没有看见你身后柳余恨的尸体?这还只我们知道的……”
白弦故意停了停,才一字一字不屑道:“水、性、杨、花。”
阴影中的十一仍旧维持面瘫,心中却是悲苦莫名:少主,你是个男孩子!要是大长老和教主知道你出来一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就有我好受了qaq。
花满楼听着白弦这一番高论,有些心疼上官飞燕,有些感动白弦的回护,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听着身旁的朋友,一个正正经经的少年用这种少女的嗓音、少女的用词来为他抱不平,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所以他拉了拉白弦的手,恬淡道:“我没事的。”
上官飞燕瞧着花满楼,迟疑道:“你……你……你不生气?”
花满楼淡淡道:“每个人都难免会做错些事的,何况,你的确并没有要我喜欢你。”他看来还是那么文静,那么温柔,因为他心里只有爱没有仇恨。
上官飞燕看着他,就连她这种女人,脸上都不禁露出了惭愧之色。
陆小凤也在看着他,轻轻叹息道:“这个人实在是个君子。”即便他早已知道这个事实,还是会忍不住叹息,只因这世上像是花满楼这般的人不但稀少,简直就可算是没有。
那些盛名在外的大英雄大豪杰,即便名声再好再君子,传言不等于真理,谁有知道那些人真正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人都有yù_wàng,有yù_wàng就会有弱点,真的到了弱点被钳制时,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舍弃什么?——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陆小凤见过大风大浪,也交过五湖四海很多朋友,但是他认为真正称得上君子,并且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是个君子的,也只有花满楼一个。
上官飞燕叹了口气,看着花满楼黯然道:“我实在对不起你,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怪你。只不过,我不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到这时,事情的真相已经离他们很近了,只差那个幕后黑手的身份。而这人的身份,毫无疑问就是上官飞燕那个为其定下这个阴谋的情郎。
上官飞燕笑了笑,笑得很凄凉,道:“一个女人要是喜欢上一个男人,本就是件没有法子的事。”
陆小凤喃喃道:“原来你也是个多情的人。”
白弦无奈道:“走吧。”
他率先转身走向阴暗的长廊,只因为他知道花满楼绝不会对上官飞燕如何,陆小凤也做不出逼迫女人的事情,这实在让刑讯技术高超的白弦很郁闷。
——和君子交朋友,虽然不用担心背叛,但也是有坏处的。
稍后,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并肩走了出来。
花园里黑暗而幽静,风中的花香仿佛比黄昏前还浓。花枝多半都不是完好的,被人折了好些,都用在之前给丹凤公主造势而铺开的花瓣地毯上。
花满楼走得很慢,走到一丛月季花前,他才呼吸着花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陆小凤点点头,似已忘了花满楼是看不到他点头的。
气氛一时间静默下来。
良久,白弦道:“小鸡,你是不是以为上官飞燕的情人就是霍天青?”
陆小凤反问:“你觉得不是?”
白弦悠然而笑,道:“你其实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你想必告诉了上官飞燕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正等着他来找你。”
陆小凤道:“不错,他若是以为我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就会来杀我灭口。否则,无论是谁突然拥有了这许多财富,都不会好过的。”
花满楼突然道:“你又怎么知道,他现在不在这里?”
陆小凤微笑道:“他现在一定就在这里。”
花满楼道:“那你可知道——”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脸色却已变了,变得僵硬而恐惧。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花满楼道:“血!”
白弦已像一支离弦的箭般,冲了回去。
血是上官飞燕的。她的咽喉已被割断了,血还没有凝固。
依然美丽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和恐惧,她显然想不到杀她的这个人,竟真的能下得了毒手。她死也不信。
是情人?还是无情的人?没有人、只有一片黑暗。
杀她的人已消失在黑暗中,可能也会永远消失。
风中的血腥气很浓,花满楼立在那里,背影说不出的孤寂茫然,道:“他还是杀了她。”
陆小凤道:“嗯。”除了应声,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花满楼突然开始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是个瞎子。
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怨恨过这一点。花满楼一直以为,自己能够看到的比那些健全
的人还要多些,他虽然瞧不见,却也因此有了更敏锐的感官,对生命有了更深的体悟。但这一刻,他开始怨恨自己,竟然连见上官飞燕最后一面也做不到。
黑暗的长廊中似乎也进来了风,风很冷,吹得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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