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则与上一世一般,时不时地为胤礽说上几句话,康熙对此很欣慰,觉得他这个四儿子最重情重义,在胤礽这般情况之下,还能为之说话。
或许为了补偿,也或许是其他原因,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十六日,胤礽得释。十一月二十八日,康熙复封胤禩为贝勒。
胤禩对自己恢复贝勒一事一笑置之,仿佛并不放在心上。大臣们对康熙此举又揣测良久,有人认为康熙又复立废太子之意,有人则认为八阿哥更有可能成为储君。
这日胤禩侍疾,胤禩依旧和往常一般,服侍好康熙,正要退出去,却被康熙叫住。
“胤禩啊,朕昨日做了个梦。”
胤禩垂手而立,恭恭敬敬地听着康熙的话。
康熙叹了口气,继续道:“朕梦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了。”
胤禩依旧不动,康熙看了胤禩一眼,又继续道,“太皇太后她并不和朕说话,朕知道太皇太后在怪朕,朕想和太皇太后说说话,可是太皇太后总是避着朕。朕想啊,是不是太皇太后在怪朕没有听她的话,朕废了太子,太皇太后不高兴了。你说朕这病是不是也是因为违背了太皇太后的话?”
胤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好康熙也并不等着胤禩回答,继续惆怅道:“朕当年亲征葛尔丹,废太子受索额图挑唆,竟然意图断朕粮草,朕把事情压了下去,朕总觉得胤礽不至于这般大逆不道,他定是听信了索额图之言,朕因病返回,才不至于——后来朕好好敲打了索额图,却不想他索额图不思悔改,甚至变本加厉,朕最后忍无可忍,惩治了索额图,至那以后,废太子收敛了许多,可是没多久,竟然又嚣张起来,朕给过他机会,然其一意孤行,以致被废,朕观其心情,与幼年相差甚巨,原是巫蛊之术,近日释放胤礽,令其反省,倒觉得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胤禩啊,众臣皆道八阿哥最贤,当为国储,前几日朕令人议储,也皆道八阿哥最合适,你怎么看?”
胤禩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胤禩肯定,这是康熙的试探,这个时候最要紧的就是表明立场,可是,若是撇的太清,又不可信,至少康熙不会相信,胤禩没有多少时间考虑,只能垂眉,淡淡道:“二哥虽然行了忤逆之事,却没有真正想要伤害皇阿玛,而如今查实,乃是巫蛊之术,想必二哥并非真心想做那些忤逆之事,再者,皇阿玛亲自教导几十年,二哥的才华亦我等所不能企及的,在事发之前,儿臣尊敬二哥,事发之后,儿臣一度怨恨二哥,如今,既然二哥是被慑了心智,儿臣却不知该怎么看待二哥了。”胤禩小心翼翼地拣一些折中的话,说了一段,抬头看看康熙,发现康熙也正盯着他看,胤禩顿时觉得浑身冰冷,康熙那眼神让胤禩觉得压力陡然增大,不知道究竟该再说些什么。
胤禩在康熙的注视下勉强继续开口:“儿臣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从来不作他想,不过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希望能为大清做些事情。”
胤禩手心全是汗,这样的坦白不知道康熙会不会信,估计不会信的,或许还以为他心机深沉。
“那你觉得谁合适?”康熙的话不带丝毫情绪。
“皇阿玛明鉴,儿臣只知道自己不合适,至于谁合适,儿臣不敢妄言。”胤禩说着就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地板,死死抿着发白的嘴唇,眼中一片死寂,索性没人看到,胤禩心中苦笑,他这么直接的表明态度依旧不能让康熙消除疑虑。
“你起来吧,朕又没有怪你。”康熙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胤禩缓缓站起身来,果然还是很忌惮这位皇阿玛,他上一世就从来没有弄懂过这位的想法,如今重活一世,还是不能揣测他的心思,所为帝王之道,难道就是这样?
“皇阿玛也累了吧?若无其他事,儿臣先行告退。”胤禩恭敬道。
康熙摆摆手,表现出疲惫的样子,胤禩上前扶着康熙,让其躺好之后,才缓缓退出去。
胤禩出来之后,正低头沉思,却冷不防撞到一个人,或者说冷不防地一个人让其撞到,胤禩抬头,看到胤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八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胤禩顿时觉得恼怒,这人故意撞上来,还用这种语气调侃,即使胤禩修养再好,也禁不住恼怒,更何况已经和这人摊牌,也不想在他面前掩饰什么,是以胤禩立即回道:“我道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原来是雍郡王!”
胤禛苦笑,本想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弄巧成拙,倒是惹毛了胤禩:“小八,你定要与我如此生分么?”
胤禩平静地看着胤禛,笑道:“怎么?雍郡王想要我对你的‘不计前嫌’感恩戴德么?”
胤禛听出胤禩语气中的咬牙切齿,也知道胤禩这是说的反话,要说“不计前嫌”的人应该是他胤禩,胤禩不再计较胤禛“除籍改名”之事,自然不是让胤禛感恩戴德,可是胤禛这几天时不时地出现在胤禩面前,就让胤禩恼怒了。
“爱新觉罗胤禩!”胤禛双目喷火,暴躁脾气被胤禩勾起,他气胤禩忘记了那些事,他也气自己在胤禩面前总是克制不住。
胤禩弯起嘴角,冷冷地看着胤禛,果然是喜怒不定的性子,不管如何收敛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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