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余世华跟成锦程挤在一起看手机屏幕,我发小笑得前仰后翻,成锦程笑得狂拍我发小的大腿。靠,还说人家笑点低,你笑点也没高到哪里去。
我好奇地从后面凑个脑袋看热闹,他俩在看外国整蛊路人的节目。我看了会儿,也哈哈地笑起来,然后余世华抬头看我:“你头发还滴水呢。”
成锦程抹了抹手机屏幕上的水,起身:“我给你拿吹风机。”
我赶紧说:“没事没事,你跟我说在哪,我自己拿。”
成锦程把我推沙发上:“你坐着,玩手机看电视都行,wifi密码六个2。”
我只好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挺直腰杆,努力维持蒙娜丽莎的微笑。
余世华颇为无语,小声说:“你别这么紧张,他爸是条子他又不是。”
我也小声说:“但他爸是好大的条子。”
余世华一脸“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不知该从何反驳”的表情。
我又问:“你枪藏好了吧?”
余世华:“你少操点心吧。”
我倒是想,可能吗?
成锦程拿着吹风机出来,直接给我吹起来。我赶紧说:“不用不用,你这样我就太不好意思了。”
余世华按住我:“他是服务型人格,你让他去。”
成锦程抬脚用膝盖顶了顶他:“你滚远点。”
我:“……”
我终于发现,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啊不,我应该去房顶。
事已至此,我只好尽量缩小存在感,低头戳手机背单词,我是要考四六级的人,系里说考高分有奖励,而且我正想尽办法攒资历等明年竞选学生会主席,到时候毕业简历上提一笔好找工作。
旁边那俩人一边给我吹头发一边聊天,我可算明白他俩怎么玩到一起的了,成锦程对玩车很有兴趣,而余世华也好这一口。
他俩聊着聊着就把我头发吹干了。成锦程把吹风机一扔,拿他手机给我看:“给你看我们比赛照片。”
我看了眼:“……”
大哥,这一看就是非法飙车吧?
成锦程献宝似的一张张跟我讲解:“我跟你讲,下回你非得去看小华比赛,帅死了,我都要被帅弯了!”
我:“……”
余世华这傻子听人夸他还挺高兴:“哈哈哈滚。”
我附和:“哈哈哈。”
余世华看我一眼,不笑了,把手机抢过来:“一点半了,睡觉去。”
我们就去睡觉了,成锦程睡主卧我睡次卧,余世华睡客厅。
我心里还惦记我爸他们,迷迷糊糊没睡着,一看时间凌晨四点,干脆起身去上个洗手间。途经客厅,余世华还没睡觉,关着灯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一点点光把他脸照得青面獠牙似的,真不怕眼睛坏掉。
我问他怎么还不睡,他摆摆手说不困,说完就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呵欠。
我大学室友曾深沉地说过,人生有三件事是无法控制的,咳嗽、呵欠和欲`望。
说完这句话,室友就逃课给他感冒的女朋友买药去了。我觉得他只是想跟我炫耀他有女朋友而已,他打了半年开水才追到的女朋友。
我曾经想要效仿他这一招去追外语系系花,然而系花寝室那一层楼的开水都被瓜分完了,系花还反过来亲切地问我需不需要开水,需要的话她给我拨个人手。
我说:“姐姐你太有心了,谢谢,不需要。”
其实,话说回来,我觉得欲`望是能控制的,只要这个人足够有自制力。像和尚道士就能控制自己清心寡欲,他们肯定也有过吃肉的冲动,但就是能忍住。
说起这点,我有段时间很低落,就跟一个同样低落的同学去郊区庙里拜,遇到了一位居士。也不知道我跟我同学哪里看起来不对劲了,居士逮着我俩劝了两个小时,说年轻人应该多努力奋斗,多给社会作贡献,多陪伴家人,多享受俗世幸福,不要有一点点挫折就想着遁入空门云云。
我那同学特别悲观,说人家庙里都不想要我俩,赶紧着赶人呢。
我让他乐观一点。
他问我怎么解释居士赶人的行为才叫乐观。
我说:“那居士是我爸以前的手下而已。”
我同学:“你爸以前是和尚啊?”
我心说,是那居士以前混道上的。
我小时候这居士叔叔还年轻,长得也颇英俊,追到了一位家世优渥的漂亮姐姐,那姐姐还是名牌大学生,跟着他就私奔出来了,还生了对双胞胎。一家四口甜甜蜜蜜跟偶像剧似的,一度蝉联黑道年度最佳情侣,把我爸我妈都挤下去了,就因为我妈也是大姐头,输在了她跟我爸的结合没戏剧性。
后来这叔叔得罪了对头被寻仇,那姐姐和他的俩孩子都没了,他整个人都崩溃了,拿了家伙就要去跟对方同归于尽,但人家早跑得天涯海角不见踪影。
他是跟我爸一起混出来的过命兄弟,我爸看不下去,可怎么劝都劝不了,叔叔要死要活的非要殉情,谁去就打谁,连我爸他都不认。最后没办法,我妈可能肥皂剧看多了,让跛叔把我扔进关这叔叔的小黑屋里,说让我用爱去感化他。
亲妈啊,我才七岁!你以为我灵童再生啊?!他打人的!日哟,哪家肥皂剧这么不负责任!你咋不让我去用爱发电缓解沿海紧缺的用电压力呢?!
我跟个鹌鹑似的贴在角落里,生怕他疯起来连我一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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